陈家老祖亲自带来一件异兽材料?
以他那般的地位,何物要亲自动手猎取?何况并非使用,而是存放进藏灵库中。
陈中平十年如一日待在此地,安分的处理各类杂事,面对老祖时亦恭恭敬敬,自然不疑有他。可陈喰知道老祖失踪,又从那只会警告人的怪鸟身上,琢磨出一些味道,总觉得失踪之事没那么简单。如今得知老祖的反常之举,顿时被吸引住了。
“中平叔,可知那物是什么?放在何处?”
“回亲传,应是个罐子,至于放在何处就不清楚了,老祖行事,我不敢多问。若想得知,只能查查记录进出的册子。”
陈中平一边恭敬回答,一边取来一卷书册,双手呈送给老祖亲传。
陈喰接过,直接翻到最新的记录,发现是前日里陈烈捕猎到的材料,而且自己居然都见过。
“原来是那日里的东西,九苞红的锦冠......若不被我吃了,现下应当算是一件难得的昊阳性材料。”
他见此信息,接连翻到半年之前,却一无所获,显然陈中平并未欺瞒,陈家老祖的确已有半年未至,而且那次陈同锦似乎没有取出任何物什,反正册子上并无丝毫记录,只有来去的时间。
陈喰抬眉瞧了眼垂手侍立的陈中平,心中盘算:“册子上没有,陈中平亦不知,看来陈同锦是有意为之。那个东西......”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可眼下也没啥线索,反倒有另一件事值得一做。
“中平叔,我想先看看材料,若有不解再向你请教。”
见老祖亲传朝自己抱拳施礼,话也谦和,陈中平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若非有事,我也不会待着库中。陈亲传若有吩咐,只管唤我。”
待到陈中平走后,陈喰抬头环望五面山壁上的诸多奇妙物什,未曾犹豫直接踏上石阶,来到一处俱是光亮的所在。
刚到此间,粗粗望去,他便明白存放的窍槛,无非是因性而置,再加上陈歌那么一说,心中更是笃定。昊阳之物,被细分为明光与金煌两性,存放之处必然光华明亮,无须言明就能找到。
“果然不到十件......”陈喰盯着各自展现特征的异兽材料,不禁上手取出一件。
此物状似扁毛尾羽,通体莹白,却能闪烁光晕。存放之处置有数个晶面,将光晕折来折去,不至于流失灵性。见此情景,陈喰顿有明悟,顷刻间明白食灵者吞食异兽,究竟为的是什么。
“这里倒也奇特,天道不眷人属,反而钟爱各类禽兽,降生时自带灵性,吞噬后灵性升华。咱们人呢,想要得点灵性,要么如那内丹图,苦哈哈的日复一日勤修,要么与禽兽相斗,夺其身得其法。”
“前者虽然安稳,却条件严苛收效甚微,难以匹敌禽兽。后者奋起抗争,修炼时亦有代价,或被禽兽吞吃,或是一个不慎异变成失了智的怪物,与禽兽类似。”
“难道,非得相互吞噬,弄得个满身灵性,才算是天道么......难怪人人都求超脱啊......”
他略为感慨,手上轻抚莹白尾羽,脑海中浮现此物的讯息。
“三目游光鹭,趋光、食光、驾光,左目盯朝日、右目摄晚霞,中间一目采正午灴光。此鹭成年后,栖于云间,不落凡尘,能捕到也算不容易。嗯......原来是个未成年的。”
陈喰一边摩挲,一边回想起《三元得性经》里的内容。
“同属昊阳性,明光主破邪除秽,光耀万物利于威慑,如信众得见神祇,敬畏之情由心而发,不敢不从。若在战时,对手但凡一点胆怯,便会不断滋长,不攻自破。有些手段的,也得分力抵挡,一身本领也就打了折扣,发挥不了十成。”
“金煌则不然,煌荧似金,昭烨如火,主焚寂命数、祛腐扶新,如煌煌大日观照八方,避无可避。倒是各有所长,登上一阶以后不如吃个明光性试试。”
“说起来,陈烈或许吃的就是这个,他那眉间天光,有些像游光鹭的异能啊,好像叫什么天晞照......”
摩挲了半天,陈喰放下手中尾羽,将之置于晶面之间。在脱手的那一刻,莹白的光晕闪烁不停,尾羽也跟着颤抖,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却被周围的晶面来回折射,循环往复不得脱离。
“明光擅逸,一闪即逃。也唯有如此做,才能保持灵性不失。”陈喰见着存放的手段,微微颔首。
其余的昊阳性材料,他一一看过,发现明光性多于金煌性,且金煌性中九苞红的锦冠占了两件,剩下的那一件,是个毛类异兽的舌头。
“昊阳性还真是少见,从族史来看,陈氏子弟偏爱羽类异兽,这毛类估计是看在昊阳性上才捕的,也不知谁会去吃它。说不定陈家没有这个材料的秘方,放在此处是为了日后另有他用?”
“也是哦,异兽并不好捕,能找到个想要的已属不易,找不到的话只能与他人互换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权利,拿库中用不到的材料,到外面去换换......”
陈喰检查完昊阳之物,顺势看向华阴材料的所在,发现其中一个石窟里空空荡荡,显然是曾经存放那双首玄蜧七寸皮的地方。眼下真正的材料已经被李红霁吞食,此间只能暂时空着了。
上下左右、来来去去,陈喰已经瞧完了所有三百六十六件材料,除了着重观察其中的一百二十五种,剩下的只是粗粗略过,只对存放的方式做些改进。
大多数材料并无不妥,只是辅助的物什有些损耗,若是置之不理,过段时间灵性就会流失,材料腐朽坏死。他一一记下,再改进了些法子,打算全交给陈中平处理。
不过,这藏灵库里都找遍了,还是没发现陈同锦在半年之前,带进来的材料。
“陈家人颇为谨慎,爱搞些掩人耳目的东西,陈同锦身为陈家老祖,想必也是如此。莫非他当初是故意让陈中平瞧见,好放置在他处?”
陈喰想起方才刚踏上望楼时,朝着藏灵峰眺望的情景,又摇了摇头,心中思忖:“藏灵库本就是陈同锦在管,就算要藏,也不必这么麻烦。再说他是老祖,带个东西进来又能怎样?应当还是在这里面......”
“掩人耳目么......”
他环望四周,想找出一件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东西来,可藏灵库里除了异兽材料,并无他物,连手中的册子也是陈中平从外面带进来的。
陈喰一时陷入沉思,直到他眼角瞟见攀附在山壁上,用来驱暗的烛光草,忽然心头一动。
“难道......且试试吧。”
库中的物什本就很少,若是陈同锦真用了掩人耳目之法,那需要检查的东西反而少了,哪怕错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他打定了主意,伸手握住身旁的一株烛光草,用力拽了拽。
根须扎进山壁,一动不动,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陈喰也不灰心,找到下一根继续施为,依然不动如山。就这样一直试到一根悬挂在头顶,酷似穿越前吊灯的烛光草。
他踏上石阶,好不容易抓住,刚想拉扯却发现手感略滞,感觉另一端绑着什么东西。那株烛光草被越拉越低,直至拉到尽头,他抬头一看发现顶上多了个石窟,一件东西凭空落下。
陈喰赶忙松手接住,那株宛若吊灯的烛光草,竟缓缓归位。他像是破解了古老的隐秘,获得宝藏的孩子一样,激动地将东西放在眼前仔细观瞧。
此物正是陈中平提到的罐子,普普通通并无特殊,可陈喰却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才开了一道缝,一丝电芒殛中了陈喰的手掌,他骤然遭袭,手一松罐子落地摔得粉碎。
“不好!”陈喰顿时明白罐子是用来封物的,现在碎了那物就要逃走了。
他顾不上右手的焦黑与麻痹,抬头去看,发现那物是一块模样古怪的皮肉,指甲般大小,颜色隐约也有三种,正左右翻飞,似乎在找寻出路。
陈喰哪能容它逃走,看准时机左手抓个正着。可那块皮肉灵性旺盛,收缩之间散发丝丝电芒,尽管威力不大,但陈喰也不愿轻易犯险,反正还有别的手段制服这块材料。
他打了记清亮的响指,皮肉上顿时冒起明红,本想着稍稍一灼,待它“服软”再擒拿之。没想到,皮肉骤然暴起,顷刻间膨胀成一张三色皮膜,中间还裂出一道口子,酷似一张嘴巴。
倏地,皮膜的嘴里射出一道音浪。无形浪涛连连袭来,颇有大音希声的味道,陈喰脑中阵阵晕眩,险些立足不稳。见此情景,那皮膜不退反进,居然用口子罩向他的脑袋。
危急关头,一柄“火剑”戳进口中,从皮膜的背后刺出,顿时让这诡异的玩意儿失去了力量,瞬间缩回了原样。
恢复如初的陈喰,收起拘灵爪,捡起地上已经破了洞的皮肉,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天鼓、激霆、灵泽,三性交织融合,这难道是异变者身上的皮肉?!”
“陈同锦从哪弄来的?他早就知道异变者身上的特殊,却从未向族中长老们提及,还把这玩意儿藏在库中?”
“......莫不是这位老祖在偷偷研究异变者,摩云蕈林里的那个,不会是他的杰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