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
“呿,不过是丁等的货色,等你有资格用上乙等的,才会明白何为真正的灵器。”
陈炼瞥了眼不识货的老祖亲传,却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忙对着李红霁解释:“你那对洞明眼,可是我亲手做的。灵器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与食灵者契合,这小子的火剑看上去挺厉害,但真要打起来,未必比的上洞明眼。”
陈喰闻言,瞧了瞧矛箍上的那对带有竖纹的木质圆珠,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拘灵爪,心里却在思忖另一个问题。
“这灵器,看来也是用异兽身上的部件做的,倒也有趣。不过,他刚才说的昊阳性,究竟是......”
他回想起老祖居所里的书桌上,似乎有关于这方面的典籍,却以为并不重要,被自己安排在后期观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只怪自己对喰食之道所知太少,才会如此不识货。
唯有李青笃独自在一旁,摸着鼻子打量着手里的四枚蝉翼。
“红霁,你们这次是去哪儿啊?”陈炼搓着手,鼓起勇气关心对方。
“去捕猎一头异兽。”李青笃抢先回答,却被陈炼瞪了一眼。
“又没问你!”
“只是去趟观月脊,三五日后便回。”李红霁似有不耐,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而陈炼始终跟在她身后,不停提醒外出的事宜,直到三人离开了一品楼,才依依不舍地回头走向书桌。
一路向下,李红霁走得飞快,李青笃紧随其后,陈喰本就不愿多说什么,三人就这样无言前行,直到再度坐上两只鸿民,飞向了山脚下的一处哨站。
说是山脚,其实是座矮了一些山峰,不过相比嶵嵬岭,此地看上去倒是生机盎然。金黄的草地和树叶,让从上往下俯视的陈喰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了金色,随着高度越来越低,他才发现其中夹杂着许多翠绿的新叶。
两只鸿民降落在一群错落的圆屋前,可待到三人着地鸿民回返,也不见有丝毫人影出现。
陈喰打量着四周的圆屋,发现与峰上的截然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屋子没有顶,与其说是圆屋,更像是个鸟巢。
忽然,远处的天空,隐约浮现点点禽鸟振翅的身影。仅仅片刻,五六只巨大的禽鸟从他们的头顶掠过,一个回旋止住俯冲之势落在三人的面前。
巨大的禽鸟共有四足,前肢短小后肢健壮,肚子一片雪白,脊背和双翅却色彩缤纷。头如鹮,喙如尖锥,最醒目的当属从眼睑向后生长出的两根长须,内里隐隐闪着流光。
每一只禽鸟的身上,都坐着一位身披羽毛斗篷,手持木质鸟喙节杖的男子。
一名胡子拉碴,左眼戴着眼罩,嘴角有道疤痕的中年壮汉,从禽鸟上一跃而下,他手中的节杖最是特别,杖身上缠绕着一条绣着云雷纹的缎带。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了一根一指来长且有焦痕的枯木枝,将之叼在嘴边,然后打了个响指。
一道细微的电弧,从他的指间腾跃而出,击中了嘴边的枯木枝后,带着焦痕的那端瞬间被点燃。壮汉深吸了一口,严肃的脸庞顿时放松了下来,再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烟气,这才笑着走向正瞧他抽烟的三人。
“哟,红霁,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想出去玩儿啊?”
壮汉朝走来的李红霁打了个招呼,却对着她身旁的李青笃冷笑道:“嗬嗬,你小子也来了。”
话音刚落,他右手指间电弧乱窜,不由分说直接照着李青笃的面上招呼。
“这两个人,肯定有事儿......”陈喰虽被冷落在一边,但他却不以为意,反而乐得如此,期待从言语之中了解一些“隐秘”。
只可惜,手里没啥吃的。
“看老子抽烂你的脸——!”壮汉手中的电弧,汇聚出一条四处乱殛的狂暴电鞭,对着李青笃毫不客气地当头抽下。
眼看电鞭劈头盖脸的砸来,李青笃收起了流里流气的状态,正打算出手还击,一根隐约泛着流光的长矛,突兀的出现在二人之间,仅仅一记上撩,就把电鞭击得粉碎。
壮汉似乎吃了一惊,却不怒反喜,对着李红霁笑道:“哟嗬,这么快就到一阶了?”
“邓叔,今日咱们有正事,回来以后我亲自带他去给观秀赔罪。”
李红霁这边赔着礼,李青笃那边反而驳斥道:“关我什么事?是他妹妹自己——”
“闭嘴!”李红霁喝止了他的反驳,正色道:“陈师兄在此,不得放肆!”
李青笃没办法,只能委屈地闭上嘴,倒是邓姓壮汉闻言,望向坐在远处一块岩石上,正朝自己这边笑的陌生男子。
到了此时,陈喰也知没热闹看了,索性起身朝众人走去。待到他走近,李红霁直言了此行的目的。
“这位陈喰师兄,是老祖的亲传弟子,此行与我们一道去观月脊。”
说罢,她将陈字令牌递向邓姓壮汉。
壮汉只瞧了一眼,便让李红霁把令牌收起,然后半信半疑地朝陈喰拱手赔礼:“原来是老祖亲传,失敬失敬。”
陈喰也不在意,只是同样拱了拱手,却见壮汉已经回头,朝远处仍坐在鸟背上的人示意。
“呱——”
也不知他们做了什么,座下的巨大禽鸟忽然仰天大叫,一栋栋圆屋里相继跑出几只另类的坐骑。
陈喰闻声转头,发现向他们跑来的坐骑,除了有四条腿外,其余方面竟有些像原世界里的鸵鸟。长长的脖子上套着几个圆环,还系着一条缰绳,长满灰褐色长羽的背上,绑有仅供一人乘坐的鞍座。
“你们挑三只四足巨鸰去吧,”邓姓壮汉收起方才不以为然的神态,对李红霁郑重劝道:“最近那个地界上多了家人,好像姓侯,手段挺辣,事情要是不急,还是等咱们摸清了底细以后再去吧。”
李红霁瞄了陈喰一眼,果断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摇头道:“放心吧,我们会绕开他们的。”
邓姓壮汉似有所觉,打量起陈亲传来,见李红霁一脸坚定,只能好言提醒:“若事不可为就回来,这两天我也会率人往金枫口那里多飞飞。”
李红霁点头回应对方的好意,翻身骑上四足巨鸰,与早已上了坐骑的陈喰和李青笃一起朝金枫口飞驰而去。
“......陈喰,陈家老祖的亲传弟子么?”
中年壮汉眺望着陈喰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陈喰一行人前往金枫口的时候,嶵嵬岭的一处峰柱上,一位手摇羽扇,身形柔弱面容如玉的年轻公子,正拾级而上。
他缓缓前行,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披羽毛斗篷的老者,始终与他保持着两个台阶的距离。
山势越高,朔风越强,公子柔弱的身躯却未曾动摇分毫,依旧平稳向前,直到登上顶峰,遇见了他想要见的人。
峰顶并无其他,唯有一块石碑,上面只刻了三个字:羽葬台。
陈烈独自坐在碑前,投喂着身前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雀。
待到年轻公子靠近,锦雀如同惊弓之鸟,纷纷振翅高飞。
“这里,是那些老头子该来的地方。你倒是挺喜欢的,这么着急死么?”公子摇着羽扇缓缓向前,那位老者则停在了台阶旁。
陈烈拈起掌中本该用来喂鸟的零食,往嘴里送了一颗,头也不抬地回道:“陈歌,你不看着那家伙,找我做什么?”
陈歌并未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抛给了陈烈。
“你用的到这张皮?”东西,陈烈自然认得,但他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不是我,是李红霁。”
“李红霁?”陈烈思忖了片刻,忽然有所明悟,“她为了得到这东西,去找陈喰试方?”
“鳞类多为灵泽性,难得有头鳞类是华阴性,她自然很想要。若在平时,那群老头子绝不会给她,这次嘛,我猜有人想试试五类十三性在那小子手里会有何变化,才让李红霁钻了空子。”
陈歌轻摇羽扇,面带浅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那为何这东西,会在你手里。”陈烈两指夹着那张双首玄蜧的七寸皮,抬头看着陈歌。
“不算在我手里,而是在那栋圆屋的杂物堆里。”陈歌注视着陈烈的双眼,笑了笑。他本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陈烈打断。
“他没看出这东西的来历?李红霁为何不说?”
“他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不过他和李红霁还有李青笃一起,离开了嶵嵬岭。哦对了,走之前还找陈炼领了灵器。”
陈烈闻言,面色一变,冷声问了句:“他们要去哪儿?”
“听邓海川说,是观月脊。”
陈烈倏地握紧了手中的蛇皮,鼻翼微皱。
“你胆子不小,敢进老祖的居所。”
“二叔找我看着他,自然应该尽心尽责,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陈歌轻摇羽扇,不为所动。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对付他?”陈烈冷笑一声,“别白费心思了,他的荣辱全凭他自己。若是成了,别说你,就连你二叔都动不了他。若是败了,也不需你出手,他自然会摔下去。”
“那要是,他把你这个队长替了呢?”
话音刚落,陈烈的脸色骤然冷峻起来,却听见陈歌笑道:“嗬嗬,玩笑而已。有震天长老在,谁能动得了你的位子?那小子虽有些见识,但声望却远不及你,当不了大任。”
“不过嘛,他的确有点本事,于我陈家也颇有用处。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