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太阳烤灼地面,我眯起眼睛望向阳光,没来由地说:“夏天来了。”
陈好好拍我的脑袋:“你要当大诗人啊?”
我偏头说:“诶,我家对面来了新住户。”
陈好好两眼放光地问:“帅吗。”
看我摇摇头后陈好好翻个白眼:“没意思。”
我也挺想知道长什么样的,得想个办法创造偶遇。
上天大概听到了我内心的渴望。这天我掀开窗,与对面的人对视上,吸取上次的教训,我急忙把眼镜往上推。
微分的乌黑短发,阳光正好垂在他身上,通身散发光芒,白色的短袖勾勒出挺阔的身材,优秀的下颌线,微挺的鼻梁。
撕,有些眼熟。长得郭富城,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我晃晃头在脑子里仔细搜寻,想起来他是我前几天帮的小孩。看着也没比我小多少。
趁他还没来得及关窗,我连忙招手,问他还记得我吗,我的动作幅度太大,半个身子都往前面扑,差点往外摔去。
吓得他伸出手想隔空扶我,站稳后我摸摸后脑勺,嘿嘿地笑一声。
我小声地说:“我叫陈乐言。”
看到他疑惑的表情,我猜到他大概是没听到我说的是什么,连忙撕下白纸,唰唰地把名字写上。
我熟稔地把白纸折成纸飞机,朝机屁股哈口气,准备来个抛物线运动。
不争气的飞机飞到半空后便左飘右荡地晃下去,吓得我心里连连给明天扫地的阿姨道歉。
我抬头看到他的嘴张合,先是吐成个圆,我跟着对嘴形,这分明是郭,难不成他真的是郭富城?
当天晚上我想把纸飞机处理掉,走到楼下后四处搜寻,不见踪影。疑心是阿姨提前把垃圾给扫干净。
自从那次相见后,我热烈地期盼与他的相遇,破天荒地承包七天家中的垃圾。可惜都没有再遇到。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来,我耗尽心思补的作业,科代表竟然不检查,我差点气昏过去。
高三没有第一天休息这个说法,马不停蹄地上课,接连不断地测试。
我的班主任是位英语老师,每天都会穿不同的裙子。她把手按在讲台的书上,缓缓开口:“我们班今天来了位新同学。”
大家都炸开来,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迫不及待地见到新同学的模样。我当然不肯放弃这个热闹,可惜我坐得略中间,被墙挡住视线,只好干着急地跺着脚。
新同学从门口迈步进来,修长的腿,我轻轻昂头望向他的脸,轻佻的眼睛让他看上去略显放荡,蓝色的校服外套被他扣在后背。
“大家好,我叫江朔。”
在大家的吸气声里,他大摇大摆地经过我,拉开我身后的椅子径直坐下。耳旁都是吸气声和感叹声,甚至听到陈好好说他像黄宗泽。
好吧,是有点像,但我还是更喜欢郭富城。
班主任制止住我们的吵闹声,背过身开始上课。最初我专心致志地看着黑板,手里紧紧地握着笔,慢慢地眼前的景象旋转,老师的模样在我眼里晃啊晃。
我的头一寸寸地往下跌,意识完全模糊,额头狠狠地叩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痛醒后发现老师正正地站在我的身边,一脸严肃:“要给我加床被子吗?”
我揉揉眼睛答:“不用了,天怪热的。”
同学们哄然大笑,班主任气得眉毛皱成倒三角,睁大眼睛,手指着门口,愤怒地让我去门口外罚站。
江朔举起手,班主任的怒气转到他身上:“有什么事。”
江朔悠悠地说:“老师我也有责任,我没提醒陈言乐同学。”
班主任原不想把火气撒在江朔身上,但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让他也去门口罚站。
江朔晃荡着到门口,拿手肘戳我的胳膊:“陈言乐同学,上课睡觉也是有技术的。”
我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叫陈言乐?”
他勾唇望向我:“你的脸上写着大大的陈言乐三个字。”
我别过头去不理他,他不依不饶地问:“诶,你是不是没睡好啊,好大的眼袋。”
没过一会又说:“没吃午餐吗?你的肚子叫的好大声。”
我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我匆匆朝厕所走去,等会是两小时的测验。
由于班级分布不够均匀,我们这层楼有三个高三班,两个高一班。
路过高一(2)时我瞥到一个熟悉的模样,这不是郭富城吗?
还有几个人围在他的身边,那些人不耐烦地朝他身上踢,他一声不吭地挨着。那些人手里拿着他的书包,正要往垃圾桶里丢:“宋知秋,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畜生。”
我夺过他们手里的书包大喊道:“你们在做什么呢,小心我告诉老师。”
为首的学生不以为意:“多大年纪了,还只会告老师这套,有没有点新意。”
许多人驻足围观,这其中也有我们班的同学,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不停地窃窃私语。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我拨弄他的头发,他长得很好看,但厚厚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显得呆呆的。
“你要学会反抗,不然老是被人欺负。”
说完我拔腿冲回教室,可还是迟了一步,到教室门口时我看见数学老师已经在里面发卷子,我只好轻轻地敲门,得到应允后,讪讪地回到座位。
考试过程中我尽量不去想上厕所的事,要是没有江朔踹我的椅子,我大概会度过得更顺利些。
我低声咒骂他数学考六十分,这是我能想到最恶毒的诅咒。
考试结束,我长吁一口气,仿佛得到解放。回头瞪江朔,他半笑不笑地看着我。
班主任从外面走进来:“陈言乐,放学后去我办公室一趟。”
我绝望地望向天花板,江朔在后面讥讽地说:“恭喜啊,班主任要帮你补课。”
我朝他啐一口后慢慢地挪步到办公室门口,小心翼翼地叩门。
进到办公室后发现宋知秋也在,他们班的班主任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
“陈乐言,你最近越来越不把学习放心上了,高三,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我垂眼低头温顺地应着,班主任又说:“上课睡觉就算了,数学测验还迟到,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我向来擅长应对责骂:“老师,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班主任叹气道:“你是为你读书,不是为我读书。”
宋知秋小声地插话道:“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陈言乐学姐是为了帮我测验才迟到的。”
我向他投去感恩的眼神。班主任听到解释后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几番劝我要好好读书后便摆手让我离开了。
我推着自行车,旁边跟着宋知秋,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
我觉得有些好笑:“你道歉什么?”
“害你被骂了。”
我的手拍拍他的肩,无所谓地说:“又不是你的错,干嘛要道歉。要一起回家吗?”
他摆摆头有些难为情地拒绝道:“你先回去吧。”
虽有疑惑,但我也没询问,独自骑着自行车回家。
陈意礼在尖子班,我们很少一起上下学,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留在教室看书,等差不多天黑才回去。而我需要提前回去准备晚餐。
当我提着大袋子菜上到三楼时朝楼下望去,宋知秋也恰好到楼下。
残阳打在他的身上,刻画出他单薄的背影。似是注意到我的注视,他回过头来,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便匆匆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