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不知行进了多久,忽然前方传来叮叮淙淙的流水声,牧苍眉头紧皱,当年龙焰连玄湖沉冰都化的一干二净,更不消说普通的水源了,但越走近流水冲刷石头的声音越响,这又是何时滋生的水脉,难道妖族之祸真的又要死灰复燃呢吗?
前面石窟越来越小,到了最窄的地方,仅仅足够一人通行,牧苍持刀四顾,心中警意大盛,假若这时候妖人来袭,在这窟缝里腾挪不开,恐怕大为不妙。
好在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原来前方洞窟里别有洞天,假若不是此处仍然漆黑一片,狼卫们靠夜视视物,真要以为是来到一处风景别致的幽境了。草木繁盛,流水潺潺,石块在水中星罗棋布,上有青苔,可见人迹罕至,别有一番意趣。狼卫们方才紧张的情绪,也随之一弛。
牧苍持刀上前,凝神感应,此处与外间气流通畅,浑然一体,应当不是妖人幻化的结界,可这里怎么会平白出现溪流暗河,不见天日草木又为何如此繁盛,处处都透着妖异,但溪流上的石块正是通往前方唯一的路,不得不向前,当下命副将排好阵型,方才受伤的、修为略低的排在中间,自己则一马当先踏上溪水中的驻脚石。
脚下青苔触感滑腻,仿佛踩在死人的舌头上,牧苍心头荡起一丝烦恶,好在这石头应该是人为特意打磨过放置在这里的,稳稳当当,并无什么蹊跷机关,踩了几块并无异样,嘱咐众人时刻提防后,一行人继续前行。
走到溪流中段,地势略略高伏,水流变浅,溪水清澈无比,一尾尾不知名的黑色小鱼在水中畅游,忽尔东西,皆若空明无所依。溪畔两旁各有两颗高树,约莫三四人合抱,枝蔓相依亭亭如盖,众人皆异不知这树木从何处吸取养分,竟能长的这般高大。
只是这树木繁盛,难免枝桠众多,恰好有些垂在石道上方颇碍视线。和牧苍一道前头掠阵的副将惯使一对长板斧,扬斧便砍,牧苍脸色剧变,一句“不可”刚喊出口,那树枝宛若灵蛇,咻的一下把副将从拿斧的手腕至全身缠了个结实,树枝急遽上收,转眼间副将已被高高吊在树上,且枝蔓越收越紧,原本壮硕的身体被枝蔓团团缠绕紧压,副将的脸憋的紫涨,嘴里不住的发出呜呜声,神情极为痛苦。
狼卫们纷纷举弓搭箭向上射去想把枝蔓打断,可那看似青嫩的树枝竟如铜墙铁壁一般,箭矢带着巨力射过去竟连箭痕都未留下,直接被弹开,枝蔓越缠越密,眼看那副将不被勒死也要被枝条缠到窒息。
牧苍一声爆喝直冲上顶,足尖在洞顶轻点借力,扭身向妖树顶处砍出一记可惊风云的“风云斩”,断崖刀乃是上古神兵,又被牧苍这种观复境的大宗师全力砍出,顶端树冠被斩掉一大半,断落下去的树冠枝桠像有知觉一般,不住扭动,那妖树似乎吃痛,咻的一下全部收回如触手一般的枝蔓,副将失去借力,如断线的风筝遽然下落,落入水中溅起一蓬水花。
牧苍缓缓持刀落地,周围的人看了此处古怪,也都不再贸然下水,站在石块上七手八脚的拉那落水的副将上来。
忽又听见那副将发出凄厉的吼叫,拉他的人也惊惶的喊道:“这鱼吃人!快拉秦副将上来!”只见刚才还憨态可掬的黑色小鱼,发现猎物后,像噬血的鲨鱼一样如箭一般笔直的都向副将这边围拢,游的快的小鱼张开口,一排密密的森白牙齿泛着诡异的青光,疯狂的咬向副将,转眼间秦副将的半边脸已被啃掉了一半露出骨头,本来殷红的血也由红变黑。
狼卫们慌忙把副将拉到石路上,那些食人鱼被抢了到嘴的食物,像发狂似的游到石头边,不住的张嘴做撕咬状,成群不计其数的鱼儿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嚓声。
忽然又有一名年轻的狼卫声音颤栗的喊道:“手,手,我的手怎么变黑了。”很快,刚才和他一起拉秦副将上来的人也喊道:“我的手也是,疼,疼啊!”牧苍眼睛都红了,这食人鱼一定是被妖人用毒饲养的,再不处置只怕要漫及全身,他持刀飞快的斩断那几人的手掌,果然断掌处流出黑色的淤血,山洞中惨叫连连。
刚才那个年轻人身边帮他看手怎么回事的年长狼卫这时也痛苦的捂着手瘫倒在地,牧苍急急下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刚才中毒的几人!”
秦副将的身体已经快速的干瘪、不断渗出黑色的水,转眼间便只剩下一具枯骨。那几位接触过他也染了毒的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身体不断渗出黑水。牧苍搭上弓用箭射穿了他们的心脏,既然要走,就少些痛苦吧。
所有人都被突如奇来的变故惊呆了,平日里一起说笑训练的战友,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倒下,痛苦的死去,却没有任何解救的办法。游弋在石头边的黑鱼疯狂的争抢着石缝中流下的他们战友尸体里渗出的黑水,仿佛在享用世间最美味的盛宴。
牧苍沉声说:“妖人歹毒,先是掳我北境儿郎,又加害我们的同袍弟兄,也许他们还想像二十年前那样踏上我们的土地,杀虐我们的同胞,兄弟们,当年妖族大祸时,妖众十万,妖兽更是不计其数,为祸甚烈,我们天中国举国之力才把他们剿灭,而妖人此番得手全赖这些无耻手段,也可见现在妖人力量仍未足,此番行动我们一定要把妖贼杀光杀尽,不给他们留坐大之机,我们北境誓守护国土,与妖人不共戴天!”
狼卫们群情激愤,“誓与妖人不共戴天!”
“前路凶险,妖人不知准备了多少邪恶手段要对付我们,从现在开始,四人一个作战小组,各照看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妖谷里一切东西都可能附着妖术,万万不可单独行动,轻举妄动,都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