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雪霁。
风和雪的一夜缱绻纠缠,留下一地碎玉,似凝华,似琼花。
“咯吱”
窗牖轻启,一张姣好的面庞探了出来。
“雪歇了,快些收拾出发,别误了时辰。”
少女青黛一边倚着窗户望着雪景,一边朝着里屋催促着。
“知道啦,知道啦!”
“哎呀,我要穿衣啦,快把窗户关上!”
或慵懒,或娇怒的应声从屋里传出,而后便是阵阵衣物的窸窣声。
青黛先是抿了抿唇,而后像之前演练过无数次的那样,将唇角勾起。
窗被关合,青黛含笑的面容又藏了回去。
“哈哈哈”
“不要啦”
窗子遮掩下,屋内又是阵阵银铃般清脆的娇笑声响起。
风儿受此撩拨,躁动着撞向门窗,欲入屋内一探究竟,撞门声久久方休。
嬉闹了好一会,几个窈窕身影这才肯从屋里钻出。
少女们皆着一袭雪色制式长袍,袍上精致繁多的绣纹,让素雅的少女们平添了几分贵气,仿若从皑皑雪中走出的精灵,甚是应景。
许是之前在房中耽搁得久了,几人没做停留,便出了院门。
积雪已近乎尺余深,但少女们面容轻松,如履平地,行走之间透着一股行家里手的矫健。
“沙沙……沙沙沙……沙氵”
不知觉间,踏雪声戛然而止,少女们停步驻足于一处异常宽阔的校场前。
校场占地数亩,其内积雪早已扫清。
早有上千名少年少女身着青雪二色长袍,依着队列,在校场静默立着。
许是受到这股肃穆氛围的影响,几名少女也换上了正经模样,汇入雪色队列中,学着诸人,不发一言。
“呲呲呲……”
沉闷中突地似有异响,混在风声里微不可闻。
“呲呲……唰唰唰……”
几个呼吸间,便声势浩大。
却见前方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冒着火光的云雾,差不多得有房屋那般大小。
待离众人数十米远近,那团疾驰火云方才歇下脚来。
少年少女们依旧伫立,有教习护着,让他们不至惊慌,只不过眼神中满是好奇。
“呲呲呲……”
积雪消融声渐微,雾气也飘荡着慢慢散去,一道身影渐渐显出。
星宿系御兽——翼火蛇!
这是一种神秘而强大的生物。它的身躯修长而又纤细,赤色鳞片中溢出滚烫炽热的流焰,蛇瞳犹如燃烧的炭火,既炽热又威严。
竖瞳之下,两对火翼微拢,宛如焰火铸成,细长尾尖跳跃着一团深邃的红焰,那是它的力量源泉,也是它攻击时的无双利器。
“还不错。”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翼火蛇背部响起,而后现出一名男子。
男子眉红如焰,面容粗犷,脸上一道斜贯疤痕突显一股铁血气质。
随着红眉男子话语落下,校场前方的空间荡起阵阵涟漪,一道隐藏已久的水幕缓缓现形。
“青袍千二,雪袍九十,都是大离王朝各洲选拔出来的苗子,资质自然是极好的。”
软糯女声从水幕中传出,而后水幕沸腾翻滚,化作一道泉流被一只巴掌大小的紫蚌吸入。
水系御兽——蜃蚌,喜水,善隐匿幻化。
持蜃蚌的是一美艳女子,其后站着七八人,皆是教习打扮。
美艳女子手掌一翻,紫蚌眨眼间缩成黄豆大小,再将其往耳边一附,便化作一枚耳坠,仿若紫玉。
“嗬呵……”
红眉男子轻笑一声,对女教习口中所谓的“资质极好”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这批苗子的成色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就算是此处数量最少的雪袍资质,也只不过堪堪够到星宿御兽的契约门槛罢了。
念及此处,红眉男子不由轻抚座下星宿御兽脊背处的流苏,眼神中也难得闪过一丝柔和。
感应到了主人的动作,翼火蛇双眼微眯,舒服的伸长了脖子。
见此,红眉男子不由露出几许笑意。
“行了,先干活吧!”
红眉男子对着翼火蛇说道,而后起身一跃,从数米高的蛇背跳了下来,踱步到众教习边上。
待红眉男子走远了些,翼火蛇尾焰大炽,而后展翼振翅,便腾空而起,在天穹之上沿着某种轨迹舞动。
随着翼火蛇的身影游动,点点蓝色星芒自虚空中被接引而来,星火流光,勾勒出了一扇恢宏的星门。
星宿御兽本有引动星辰之力的天赋,而翼火蛇属翼宿,乃南方朱鸟第六宿,鸟有翼乃飞,故翼宿多吉,宜开星门赐造化。
随着星门渐渐凝实,一股厚重荒芜的气息弥散开来。
见状,队列中诸人皆是眼神火热。
入星门者,可得造化。
大离王朝近百年来,星门现世次数不超五指之数。
青黛望着眼前星芒交织的门户,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热切。
“哎,青黛,青黛!”
一个同样身着雪袍的俊俏少年在此时低声唤着青黛的名字。
青黛循声望去,当少年眉心处那标志性的朱痣映入眼帘时,青黛眼神中又出现了另一种热切。
“怎么了安渝哥,有什么事吗?”
“你与鹿竹关系最好,鹿竹最近有与你联系吗?”
“呵呵,没有呢,鹿竹被选拔到仪阳试炼,恐怕抽不出时间来。”
青黛笑容不减,甜甜回道。
“也是,那可是雄关仪阳啊,想在那立足可不容易。”安渝略带老成的感慨道。
“这就不劳安渝世子费心了,以鹿竹的资质,哪怕到了仪阳,也有一席之地。”
安渝左侧,一个剑眉星目的雪袍少年此时出声呛道。
“呵呵,是我多虑了。”
安渝闻言也不争辩,依旧目光温和。
见此,青黛不由美目微眯,而后又是眉眼带笑的模样,对着两人打圆场道:
“待你我星门出来,争上一争前往仪阳的资格,亲自去仪阳瞧瞧鹿竹不是更好。”
“说得对,到时你我共赴仪阳。”
……
谈话间,星门处发出嗡嗡响声,而后光芒大炽。
“雪袍在前,青袍在后,速入星门!”
女教习运转气息,让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少年少女们不敢耽搁,青白队列如同一条长龙,飞快冲向了星门。
眼见最后一人的身影从星门中消失不见,红眉男子微微擎手,正欲令翼火蛇下来,身旁却恰有一语传来,宛如晴天霹雳在红眉男子心中炸开。
“你说什么!”
红眉男子好似发怒的雄狮,扭头喝问,那怒睁的双瞳中倒映着女教习不可置信的煞白面容。
“白泽殿急报,辰国重城仪阳,全城皆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