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源话说出口,众人也不意外,有这搏一搏的想法很正常。像当初的陈锦州与褚筤,甚至更早的还有这位想传下剑经的师伯。
伏魔台在修行一事上不要命已经是常态了,赵清源入门时间短,但也沾染上了这份魄力。或许应该说有这份魄力,才有入伏魔台的机缘。
掌院沉默片刻,随即沉声开口:“你记着,我严良不缺你一个元婴弟子,修行之事不可强求。事不可为之时,及时止步。”
这掌院终于说了句人话,赵清源躬身行礼,随师伯退去。
……
剑经不在藏经阁,而在雷渊底下。少年在雷渊练剑修行的次数不少,不过还是第一次踏足雷渊的核心区域。
这片暗无天光的深渊,只有偶尔闪过的暗雷带来光源。纵横呼啸的罡风在悬崖上刻下一道道剑痕。猛烈的罡风可以吹散修士的法力与灵光、刮在法身上会消弭气血。
雷渊的暗雷更加可怖,如果说罡风是对付雷渊犯人魔头的软刀子的话,那么这些暗雷就是直截了当的夺命重锤。
风声、雷音中参杂永无止境的哀嚎与咒怨。这种恶心、血淋淋的东西赤裸裸的摆放在少年的眼前。
大师伯的笑容狰狞,对紧张的少年说:“你怕吗?现在怕就好好练剑吧。技不如人,终会如此。”
少年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赵清源跟着师伯在一柄玄色的断剑前停下,剑经就记录在这柄断剑的剑光之中。
赵清源盘腿坐下,开始参悟剑经,胸中的剑气与断剑共鸣。雷渊中终日不绝的呼啸与响彻天际的雷鸣,在少年的耳畔逐渐消散,只余下贯彻天地的剑鸣。剑炁纵横,欢呼着。
赵清源对自己所悟到的,失了神。其剑上记载着《太上玄元北阴酆都诛邪剑经》,这部剑经与伏魔经相互呼应,互为表里。
唯一的缺陷就是行功运炁间太过凶险,这部剑经入门难度也半点不低。剑经中记载的路子是十成十的古法,与如今的剑修不同,照古法中修行的剑修就是活脱脱的剑鞘与养剑的剑油。
赵清源想要入门需将意窍中半数灵光炼入剑胚中,用一身的法力将剑胚炼化非虚非实、似炁非炁的本命剑。最后存入识海之中,以性命之功蕴养。
这种事情说着倒是简单,真正要上手了可不容易。单是将灵光炼入剑胚中,若是出了差错就是连带着神魂受损,变成白痴都是好的。就算一切顺利,等到了最后心性不稳,难免也是化为兵人的结局。常言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更何况是将自身灵光炼入那杀生器呢?
日后养剑之时,也少不得受折磨。尽管如此,赵清源扔打算搏一搏,实在是这大好前景令人心动。北帝四圣伏魔经与北阴酆都剑经互为表里,赵清源有种直觉在心头涌动:二者兼修,必有所得。
伏魔经重生,乃是伏魔台修行根本;酆都剑经重杀,绝对是伏魔台护道第一法门。尽管如今少年未窥的全貌,但二者隐约间已有共同之处。
难怪大师伯如此推崇剑经,赵清源咬咬牙,向师伯拱手到:“师伯,弟子有心修行剑经,还请师伯教我。”
赵清源声音铿锵有力,心中有了决断,自然也不含糊。
师伯扯出一抹怪笑,嘞开嘴道:“不急不急,你至少要等到洞真境,才有资格入门。现在吗,嘻嘻嘻。”
大师伯的话语犹如藏在血腥中的剑锋,一字一句中透露着满满的杀机与死意。
“你在这里随我修行杀人剑,剑法入了门,到时候也多一成活命的把握。”
赵清源闻言,点点头。也不推辞,开始随师伯修行。
与此同时,褚筤仍在大殿中,其上正是赵清源的便宜掌院师尊严良,褚筤在下方着急。
掌院看的心烦,到:“你倒是管的宽,你师弟才入门多久?你就为人考量以后的事了。
这剑经难道是你师伯逼着人学的吗?这小子肯博,你还能废了他的手脚不让他练剑不成。”
褚筤自然知道师尊说的是,可剑经实在是特殊。自从剑道改革以来,这古法一脉在伏魔台也少有人修行。
除了那位师伯,也就当年的梁晓在古法上踏出了半步。可结果除了差错,让梁晓变成了现在这个不近人的样子。
严良也知晓自己这个得意门生重情重义的性子,可惜在这修行一事。却不是这情意二字能决定的,尤其是自己那小弟子,只看天资在众师兄弟中肯定是垫底的,若不靠这剑经搏一搏,日后难免也心生悔意,生分了师兄弟的感情。
这些考量,严良不打算同他的好弟子说,说了褚筤也不会放在心上,褚筤这护短的性格倒也不差,这些小事也不放在心上。严良心中叹了口气:小褚入我门下,实乃我伏魔台之福分。
严良门下弟子十余位,只有褚筤、梁晓是由其从小带大,剑术修行也手把手教导。其中感情深厚不是后来的弟子能比的,如今的褚筤已经是伏魔台上下公认的下任掌院了。只等着褚筤修为突破,受宗门册封。
……
赵清源如今整日整日呆在那雷渊底下,只有每日修行吐纳之时,才能离开雷渊采炁。平日里,只能日复一日的修行师伯所谓的杀人剑。
少年挥动长剑,呼啸的罡风中隐藏着无声无息的剑炁。师伯的杀人剑更准确应该叫作杀心剑,这应该是用来专门打磨剑心的剑法。
少年每每演练剑招时,总能牵引心中魔障,磨砺剑心,与三昧法一同修行居然有事半功倍之效。刚开始发现这种巧合时,少年还有些许忐忑,生怕误了修行。不过那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师伯也不介意少年用这法子,看来师伯只要结果不出岔子就好了。
少年如今也不用担心罡炁的消耗,这些平日中修行物资全让师伯一手包办了。
但赵清源也不是平白拿到手的,若是剑术修行不过关。
师伯有一门剑架子的法门:一缕剑炁打入少年体内,剑术一日不过关,这剑炁就一日在少年体内横冲直撞,搅得少年经脉脏腑痛不欲生。
剑炁附在经脉上,只叫少年尝尝万蚁噬骨之痛,却不伤少年经脉分毫。
直到剑术成了,才能牵动气机将那缕剑炁斩出。每到这时,少年都是个血淋淋的死人模样。
饶是少年勤勉,也吃过不少这法子的苦头。惨是惨,不过长进飞快,赵清源明白这种痛楚,日后真等剑经入门之后,少不得体会。
少年既然有心修行剑经,那更不敢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