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旧回了趟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上司强行压住火气,想对这即将离开的年轻人表现出上位者的从容。
等谈话结束,李辞旧离开他的办公室时,他拿起桌上文件袋当做扇子一顿猛扇,顿顿顿的将保温杯中枸杞茶喝了个精光。
耗时两天的离职流程,当天上午就办理妥当了。
李辞旧下午去了趟超市大采购,买了登山包、各类零食、矿泉水、香水、湿纸巾等等。
然后逛了逛旁边的花鸟市场,买了超大号的修枝钳和手持式便携电锯。
他是这样想的,灵世界携带东西进会出被灵能局视作禁忌,可是灵世界对此的监管似乎并不是那么严厉,或者说并不是所有物品都在他们的监管名单中。
若非如此,身上衣服哪里来的?岂不是每次都要光着身子进出灵世界。
李辞旧猜测,灵能局应该只对那些有价值、有灵性的东西有着一定的监管手段。
可五毛呢,五毛似乎是个例外。
也不对,严格来说,五毛并没有被带出过灵世界。
它在现实世界的本体,是我存钱罐里放了多年的一枚硬币。
总之,有备无患吧,电锯和钳子可以放在木屋里,背包里的食物充饥用,防止被坑。
剩下的就是告别了。
和这个世界告别,和珍惜他的人告别,他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顺利回来。
但他需要到灵世界去寻找答案。
给周寒打了个电话,说要请他吃大餐,那家伙声音雀跃得,恨不得身体立马要从手机中蹦出来一样。
然后在网上订了一台大彩电和一个按摩椅,地址填了二姨家。
家里的电视很旧,屏幕又小,二老看电视时总是眯缝着眼,很不舒服。
坐在按摩椅上看着大屏幕电视应该很享受吧。
工作近两年的存款顷刻见底,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涌上心头。
他将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原地歇息了会。
马路上一辆电动摩托车也靠边停了下来。
骑车的人身穿蓝色制服,是最近很火的“饿不怕”平台的送餐员,骑手正检查着尾箱内的外卖有没有密封好。
其中一个外卖出现了渗漏的情况,纸提袋浸湿了一大半,弄得尾箱里油乎乎的。
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辞旧心里嘀咕着,将视线下移,看到那人右手手臂赫然有颗粗大的黑痣。
是他!
前两天开着个面包车,停在出租屋楼底下。
他一直在跟踪我?
想到这里,李辞旧心咯噔一跳,慌忙收回视线,不让对方察觉。
提起地上的几包东西,向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蓝色身影跟了上来,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右转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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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内。
李辞旧将买的各种东西收拾好。
拿出湿纸巾仔细的擦拭完硬币的表面,又拿起香水在屋内喷洒。
算是完成了对五毛的承诺。
然后烧了壶水用来泡茶。
最近茶瘾越来越大了,茶杯头到底是死是活,为什么他也能和刘怡一样无形干涉我的生活习惯。
李辞旧思考着,走近窗边,侧身站着,将窗帘掀开一条缝。
那个人还在楼下,蹲在马路牙子上,地上散落着三五个烟头。
对方很谨慎,只因为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和我分道扬镳,绕路换了身装扮后重新来小区楼下蹲守。
是马何安排的人吗?
为了什么,刘怡?
李辞旧合上窗帘,坐回床边。
手机里来了讯息,是周寒在催促,“哥,我都到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李辞旧:“等我半个小时。”
周寒:“那么久?吃自助餐要吃第一波的,菜多,新鲜。”
李辞旧:“嗯,就来。”
回复完信息,李辞旧从衣柜中找出一顶鸭舌帽,又从抽屉拿了口罩戴上。
抬起床垫,拿出诺基亚手机,将它和五毛所在的首饰盒一并放进了斜挎包内。
看了一眼旁边地上的电锯和修枝钳,犹豫了下出了门。
下到平层的时候,出了入户大厅,装作弯腰系鞋带观察起那人来。
街边那个扮相像是失意颓废的中年人,满脸写着落魄,眼神涣散无光,自始至终没朝这边看上一眼。
李辞旧站起身来,快速离开。
那人过了很久才丢掉烟头,等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才跟了上来。
离和周寒约定好的丽晶酒店,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李辞旧却弯弯绕绕走了两三个街区,他发现身后尾随的人消失过一段时间,走了两三段路后又补了上来。
是交替跟踪吗?
就是指两个人轮流跟踪目标,从而降低被目标发现的风险。
得想办法甩掉这个尾巴,马上要进入灵世界,最好是在肉身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李辞旧进入地下通道,来到地铁一号线邱家湾站,一头扎进了地铁当中。
这个点的乘客渐渐多了起来,临近晚高峰,车厢内虽然不是挤成沙丁鱼罐头,却也是站满了人。
李辞旧站在门边,单手握住拉环,另一只拿出手机在常用联系人里找到周寒。
拨通了周寒存储信息栏里的第二个号码,那是一个空号,周寒几年前换了号码李辞旧没删而已。
尽量装得淡定自如一些,眼睛没朝身后看,而是落在车窗外一晃而过的一个个广告牌上。
“汇丰饭店么?”
“地铁上呢,你别急啊,还有7,8个站。”
“放屁,地铁怎么会堵车!”
“快啦快啦,别催啦,最多半个小时。”
装作和人聊天,有意无意的将声音说得稍稍大些,将错误的地点信息透露给对方。
“天仙桥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请先下后上,注意脚下缝隙……”
地铁语音播报声响起。
李辞旧没有下车的意思,仍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等到最后一名乘客登上车厢,车门关闭时的“叮咚”提示音响起,车门即将稳稳合上的时候。
就是现在!
快若闪电的侧身闪出,摔倒在站台上。
透过车窗玻璃,他清楚的看到跟踪他的男人,急切的拍打着玻璃,死死的盯着这边,在列车中渐渐远去。
“小伙子,你这样很危险的!”旁边的站务员将他扶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走神差点错过站了,一心急就……下次不会了。”李辞旧很抱歉的说道。
“没伤着吧?”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