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路南就让小嫂子去村头看看有没有人卖吃的,为此,将剩下的几十个铜子全给了出去。
“还有家里的东西,若是有谁要的,就卖了,价钱便宜一些也不打紧。”
路南指着院子那一堆东西,然后没落下自己宝座上的那张狼皮。
不过,对于狼皮的售卖,他并不乐观,这玩意放在平时是畅销货,在这个时候很难说。
“只能祈祷麻六子他们还在卖粮食。”
等嫂子出门,路南拿出弓箭开始练弓。
拉了一会弓,身体暖洋洋的,随后就搭上了箭矢。
单纯的拉弓也能炼化血液,不过,比起箭与弓的搭配,就要慢了一些。
“兴许,狩猎炼化的速度能更快呢?”
路南思维发散,逐渐地摸出了一些门道。
如果说拉弓的炼化速度是1,那弓和箭搭配到一起就是 2。
炼化速度好像是随着实践的不断完善而加快的,而这种加快还不伤身。
“实践出真知,这是在鼓励我去实践呢。”
当然,路南并不打算跟着这种思路走。
“狩猎危险,若无十足把握,又何必去趟这浑水,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路南横马拉弓,箭射木桩。
“咄咄咄~”
白界之中,血液震荡,化为一丝丝的血丝,没入天上的弓箭之中。
午时,陈玉带了一人回来,是买农具的,两把锄头和铲子、以及一张割草用的刀具,换了半钧粮。
1钧粮食也就是三十斤。
路南皱起眉头,道:“太少了。”
这些农具换做寻常时候能换到一钧多甚至两钧粮食,因为现在局势不对,价格肯定是要降的。
但路南心中的底价是一钧。
“不少了,二郎,要是别个人我连半钧都不给他,也就是二郎你,我才愿意出这个数。”买农具的是陈跛子。
这个是个狠人,劳役的时候,为了躲过去,提前弄断了自己的腿,后来那来征召的官吏见了人,不想要跛子,改了其他人。
当然,这种办法只是对消息灵通的人有用,要是征召的官吏发现是新伤,有意追究,不仅逃不了征召,还要吃鞭子。
“现在粮食价格蹭蹭的涨,我现在换,也是为了博一下以后。”陈跛子说道。
“陈哥有魄力。”路南沉默了一下,说道,“价格就这么定了。”
陈跛子嘿嘿一笑,道:“还是二郎大气,这做生意,看的就是眼力劲,没眼力劲那肯定是赚不到钱的。”
说着,将东西收好,道:“你是现在去拿粮食还是晚上我送过来?”
“现在吧!”
路南招呼上陈玉,跟着陈跛子回去,半钧的粮食不好藏,他是不放心陈玉一个人提回来。
途中,陈跛子说话异常客气。
敢于在村子做生意的,都是心思活络之徒,消息灵通。
“前两天二郎你做下那事,可是让不少人大吃一惊啊,那陈家做事也着实是过分了一些,须知这个时候谁能保证不会轮到自家被吃绝户?”
知道是一回事,管不管又是一回事。
路南知道这点,村子里看着兴许都有几分交情,但真的遇到这种朝代崩乱的大环境,能说两句好话都算是对得起村里村外了。
陈跛子这么好说话,无非是那日路南打响了名声。
一个能射瞎独眼的人,也能射瞎他们。
人的名,树的影。
现在的路南,已经算是一颗长有狰狞菱角的树木。
“哈哈,那陈家的独眼,估计是难了,听人说,命要没了。”
陈跛子说道。
“当初,你真应该多射两箭,我陈甲最见不得吃人绝户的人了。”陈跛子说道。
路南不置可否,陈跛子虽然没吃过绝户,但欺负人的事没少做,若非自己射了独眼一箭,两人之间定然不会这么融洽。
“射不射,结局也没什么区别。”路南淡淡地道。
陈跛子眉头跳了跳,不再多言。
回去的时候,路南手中提了小半袋粮。
路南打开袋子摸了摸,还好,陈跛子没有以次充好,用的粮是正常的粮食,没有掺石子。
······
路过一条道上的时候,一阵哭声传来。
“是陈四婶家有人死了。”
陈玉低声说道。
不远处的屋子挂了白绫,一个带着白巾帽子的人蹲在火盆前烧着一些衣物。
一眼就看出是死了人。
路南跟着陈玉转过道路的拐角,看到三两个妇人坐在门槛边上闲聊。
聊的正是陈四婶家里死人的事。
“那陈四是去河里捞鱼被淹死的,真是可惜,陈四家现在剩下孤儿寡母,以后日子不知道咋过。”
“我说那陈四水性不错啊,怎么会被淹死的?”
“听说是被水里的草给缠住了脚,一打滑,人就没了。”
······
路南忽然顿了顿脚步。
“怎么了?小叔子!”拉着他走的陈玉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回头问道。
“没事!”路南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陈玉也没多想,继续往家里走去。
另一头,陈四家中,秦平站在装着陈四尸首的棺前,手中持着刀,摒退了四周陈四家眷,一只手按在棺盖上。
厚重的棺盖被缓缓推开。
秦平面不改色,似乎那数十斤的棺盖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吃力。
直到看到了棺材内的景象,脸色才微微一变。
“宋明!”
“秦大人!”
“通知陈四的家眷,烧尸!”秦平说道。
宋明连忙点了点头,开始张罗起来。
很快,陈四的尸体被搬了出来,放到火堆里,连同一堆干柴烧了起来。
宋明揉了揉眼睛,他好像看到了那原本已经死去的尸体,嘴巴居然微微张开,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
“嫂子,亭官是做什么的?”到了家中,路南忽然看向陈玉,问道。
“是保护村里治安?”陈玉不知道小叔子为什么会问她这个,想了想,说道。
与前身想的无差。
路南沉默。
“说是那么说,不过,亭官秦平可不会管事,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呢。”陈玉嘀咕道。
这些年,亭官秦平的风评很不好,听说,为此三老都和他吵了好几次架,但没办法。
亭官秦平是县里来的,三老哪怕是再不忿,也无法替县里的大人们做主,换掉秦平。
只是,众人对秦平是不抱什么希望。
“刚才,我看到秦平去了陈四家。”路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