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凌空,繁星闪烁,山野寂静,丝丝寒意已经开始蔓延,枯枝败叶将道路染成了金黄色。
白奕父子默默前行,心思各异。
“兔崽子,不是说在我没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不准修炼吗,你又乱来……”白烨偏头看着白奕,不忍责怪,苦笑着说道。
此刻,白奕正举起白皙的手掌,五指张开,对着月亮的方向狠狠一抓,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听到父亲的话,他才慢慢将手收回来,盯着自己的掌心,眼神逐渐有些恍惚。
“解决办法吗?哪有什么解决办法啊……”低沉的呢喃声,自少年的嘴角轻吐出来:“都已经十几年了呢……”
白烨立时语噎,心中充斥着浓浓的自责与遗憾。
正如白奕所言,他穷尽全力寻求方法,迄今为止,却没有任何进展。
白奕的情况很诡异!
武者修炼的基础,便是能通过功法口诀,引天地灵气汇入经络,从而淬炼肉身,若不能则为平凡之人。
而白奕至今尚未淬体,却不是因为无法引灵入体,而是灵气汇入经脉后,竟会凭空被排斥,并产生高温火焰,焚烧身躯,稍有不慎便会化为灰烬。
天地灵气包罗万象,起初白烨认为,这或许是因为功法的缘故。
可就算换了各种不同属性的功法,其中尤以火属性功法最为繁多,结果却并无不同。
若非每次尝试都有他从旁压制,白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以白烨凝海巅峰的修为都对此束手无策,寻遍名医奇人,也都觉得这种修炼即“引火焚躯”的诡谲怪诞之现象实在是匪夷所思,无人可解其中之意,至于根治之道,那更是无从谈起。
于是,“虎父犬子”戏谑之称传遍紫灵郡,就算遥远的皇都,对此也都有所耳闻,说是臭名远扬也不为过。
当然,他白烨安身立命但求心安,何需在意别人的看法?就是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白烨静静的看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今年你已经十五岁了,过了这个冬天,就该启程去皇都了。”
眉头微不可擦的挑了挑,白奕显然有些诧异,问道:“这又怎么说?”
“你不会忘了吧,你可还有位未婚妻在皇都,等你成年,你们也该完婚了。”
“哦?就是我那位从未见过面的便宜外公定下的婚约?”
“没错。”
“可是……我并不认识她啊。”
“见了面不就认识了,放心,我托人打听过了,听说姿色绝佳,天赋更是惊才绝艳,在皇都不知道多少公子哥趋之若鹜……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可能不太好对付。”
白奕默然不语,低头沉思。
“听说她是天澜宗的圣女?”忽然的,白奕嘴角冒出了这句话。
听着白奕坚定得并非疑问的话,白烨当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却依旧无所谓的道:“那又怎么样?”
其实白奕早就知道,他在皇都有位未婚妻,至于这位未婚妻因何而来,曾经的小白奕很迷茫,因为除了知道这婚约与他身在皇都素未谋面的外公有关,其他的却一无所知。
他对她模糊的印象,源自于三年前,
那个时候时,女孩如彗星崛起,各种离奇溢美之词纷沓传来,所以尽管他有些抗拒,还是无法避免的知道了关于她的消息。
原名杨天慧,本是京都杨家庶女,从小天赋平平,如同其他普通武者,生活蔚然成规,一直不显波澜,直至十二岁时,一夜之间乘风而起,沐浴星光,光耀整座浩浩皇城,却只见有凤起舞,朝着天澜宗飞去。
而她的修为,便在一夜之间从淬体三重连连突破,有如神助般直达元府境中期,且武道根基扎实深厚,瞬间成为了皇都最年轻、最炙手可热的元府境强者,第二天便闯过了问道塔第十三重,震惊北陵国,更是被北陵第一宗门---天澜宗招为圣女,宗主赐名凤天澜,可见对其之厚爱与倚重。
随着年龄的增长,白奕对这份婚约的心态,也随之变幻难测,从最初的迷茫,逐渐有了些小期待,不久后便感到惘然,直到现如今难以缘明的抗拒。
白奕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烦躁的摇了摇头,直言道:“您老不会以为,人家堂堂天澜宗圣女,凤起天澜的凤天澜,天之骄女杨天慧,会眼瞎到看上您老的废物儿子吧?”
听到白奕自嘲得有些诛心的话,白烨竟不知作何回应,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撒开腿朝着远处跑去,动作敏捷灵动,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废物吗……”
白烨喃喃矗立,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眼中掠过深入骨髓般的痛苦之意,有些木然的望着白奕消失的方向,却并未追去,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神色露出些许颓废,显得有些落魄,正直壮年的他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让奕儿平凡富贵的度过一生,和修行中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比起来,也未尝不是种幸运。”
幽暗的山谷内突然响起一道柔和的话语,闻着那熟悉的香味,白烨心情突然好了些,回过头去,便见一道仪静体闲的身影迎风而立,绝美如幽兰的俏脸正带着几分忧愁之意。
这姿容惊艳的女子便是白奕的母亲---申婉静!
“你怎么来了,男人间的对话,也是你能偷听的?”白烨笑着走上前去,动作轻柔的拢了拢她的领襟。
申婉静薄嗔了他一眼,问道:“你真的要送他去皇都?这会不会有些冒险?”
“如果你说的是过冬之后,那么肯定是要去的。”
“如果他不想去怎么办?奕儿没有修为,那些人肯定会欺负他的。”申婉静有些哽咽。
“哎呀呀,又哭,真是怕了你了……好吧,如果他不想去,那就不去。”
“那你刚才说肯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