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柳毫无疑问地失眠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顾繁在落地窗前转过身来的那一幕。然后越是睡不着，脑子越晕，脑子越晕，越觉得这一天梦幻得太过不真实。
第二天起来时，她同样毫无疑问的挂上了一对熊猫眼，盖了三层粉才勉强遮去了大半，但眼睛里的疲惫无神是救不了了，她只能打算着等会儿路上买杯咖啡醒醒神。
八点半，苏柳准时到了公司楼下，深呼吸后拨出了顾繁的电话，那一头接起让她直接到二十一层的休息室。
敲了门进去，屋子里有些晦暗，原是窗帘被拉起了三分之二，遮去了大部分的晨曦。一身黑色的顾繁就躺在阴影里的躺椅上，原本合着的眼睛在苏柳进门的一瞬睁开，黑曜石般的双眸上像是罩了层薄雾，迷蒙而慵懒。
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说是平静如水吧又似乎带着点点锋利，像是……冻结的冰，对，就是冰，是冷淡。在这一幕里，他仿佛从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走入了冰凉沉寂的夜色里，又仿佛是……褪去了外在的所有温和，泄露了凉薄的内心……
苏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怔了两秒。而在这两秒的功夫里，顾繁已经从躺椅上起来，走至落地窗边一拉，哗的一声，窗帘褪去，外头的阳光重新将他笼罩，而待他再回过身，脸上已然带上了温和的浅笑。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苏柳回过神，有些局促。虽然她敲了门，也听到他说了请进，但她还是有种误闯进他的禁地的感觉。
“没有。”顾繁笑着朝她走过来，眼神扫过她的眼下，捕捉到了淡淡的青色，“昨晚没睡好？”
苏柳下意识摸了下眼下，然后果断转移话题，将手里提着的纸袋子递给他，“你吃过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一些，吃过的话就……”
顾繁低头看了眼，唇畔的笑意染进眼底，伸手接过来，“正好没吃，谢谢。”
“不客气，分内之事。”苏柳略有些赧然，也有些心虚。明明是怀着“助理给自家艺人带早饭天经地义”的想法才买的，可真送到他手上了，她的脑子里还是可耻地跳出了大学时代女生给暗恋的男生送早饭的情景。
暗恋……想到这儿，她又暗自小小惊了一下。难道她真的已经如倩宝所说分不清偶像和现实了吗？难道她对他已经……
“对了，这个给你。”干净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及时打断了苏柳怀疑自己真的想“得月”后的惊慌心思。
“这是什么？”苏柳匆忙从思绪里抽离，来不及先看上一眼，便先问出了口。
“员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