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青稍一愣神。
不是给风扬师兄准备的？而是给我？！！
亦道神思一动，对东青的想法了然于胸，他不给东青思虑的时间，直接开口打断东青思考。
“你此番下界，一来要隐蔽自己，二来要多准备些搏斗技法。不过想来你二人亲近，你的技法水平也同这风扬一般吧。”
亦道的语气此刻稍带些冷峻，透露着不许反驳的压势。东青瞬间又从喜悦中脱出，感受到那股无法反抗的威压。
“用此无根浮木炼制的仙体，也能寄宿另外一人的心念，必要时亦可接管身体控制。同时我也可以多下一些你之前无法使用的咒术。如此一来，两个条件完备。”
东青自知无法回绝，他感觉自己回到了最开始，那种面对命运的茫然和绝望。但他还是看了眼手中，风扬的魂魄因为品物流行香的缘故，魂力稍恢复了些。
想自己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风扬，如此珍贵的器物用于自己，那风扬炼制仙体时该用什么呢？
“这无根浮木这般珍贵，用在弟子身上，岂不是浪费了.......师祖，还请......”
不等东青说完，亦道立即打断：“你且安心，风扬的仙体我自有打算。况且他现在魂力薄弱，恐怕还驾驭不了此物，待你移魂到新的身体中，我会把他的魂魄移换到你的仙体内，这样对他更好。”
东青听完，也不再多说，他也没有什么话可说。至此，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他的心中似乎总是失去了什么。
他说不出来那具体是种什么感受，好像是失意，也好像是无奈。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如涯海行舟，任凭浪花推着前行，而不知去往何方。
但想及此处，似乎心里也释然了。
随后虔诚的向亦道鞠了一躬，轻轻地把风扬的魂魄搁置在地上。脚下的烟气在此时也让开一条通路，把东青指引向一边的侧室。
在经过亦道身旁时，亦道开口了。一切都在按着自己的计划推进，此时的他说话，语气也稍渐温和。
“你要活着把秦翼带回来，此事只可你知，风扬知，我知。等你回来后，我保你一切如旧......”
“.......谢师祖.......”东青神情木讷，不带有一丝情感，说罢便径直走进侧室。
亦道也不知为何，此刻也开始变得怅然若失。
事实上他只说了一半的事实，若当真自己接管东青的身体控制，恐怕届时为东青炼制的躯体，无法承受自己磅礴的仙力，而其魂魄也会直接湮灭。
但他似乎预见，这已经是未来既定的事实了，凭靠东青的谋算，是绝对赢不了秦翼的。
东青已经没有以后了.........
但不管如何，这就是他飞升最后的机会了。只要能夺回残道，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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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多云
一片微风声中，长草沙沙作响。往下看去，草根下的土地一片焦黑。但过了这些年，草已经逐渐长起来，掩盖住这里悲惨的过往。
三五个人拨开草丛，踩出一条小路，不断往草丛深处走去。
直到看见一座座坟头，他们才停住脚步。依次拿出准备好的酒菜，开始祭奠。
而这其中，就有秦翼的坟墓。
这里就是秦翼凡间的家，无数细碎的瓦片，还依然残存着秦家的气息。每当这个时间，就会有秦家的旁系，来此祭奠。
秦翼看的有些动容，他还认得草丛中那一块碎木，想上手触摸。但即在接近的时刻，画面开始水一般荡起圈圈涟漪。
他立马把手抽回来，那画面少时便恢复平静。
“这是去年的画面。”万道圣祖手一挥，画面的时间开始流转，从初春，到仲夏，从立秋，到大寒，再回到初春。
画面上的景色随着时间进行交替。
秦翼只是默默看着，他知道圣祖是在告诉自己，时间总是在往前走，回忆终究只是回忆。
“你的父母，也早已转生了，要看看他们吗？”
秦翼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把目光从画面上收了回来，回答道：“不，不用了，就留在这一刻吧......缘分，也许就到这里了。”
圣祖看得出秦翼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也没有再多说。
秦翼沉默，从心海中抽离出来。他这一段时日里隐蔽身形，风雨兼程，只希望跑的越远越好，不要被天宗的门徒抓住。
最近两日才心里安分下来，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了。
他在这座不知名的山里，找了一个浅浅的山洞，休息了几个时辰。
这会儿他出来已经是晚上了，空中挂着一轮弦月，天上只有寥寥几朵云彩，月光下倒也看的清楚。
秦翼走到洞口倚着岩壁，出神地看着这一片安静的景色。
“你现在固然是仙体，但也还是多休息一会儿为好。”
圣祖感受到，秦翼的身体依然疲惫。
但也许是这久违自由的感觉，秦翼并不觉得太累。
忽然一阵微风袭来，一朵粉嫩的花从树上被吹落。秦翼看在眼里，用手轻轻托住。
他捻着残花，落花上还粘着水滴，那触感有些冰凉。
“这是樱花？”
“现在已是晚春了啊......你在天宗没有见过樱树么？”圣祖有些许感叹，他也很久没有感受过春天了，在三重天，并没有凡间这般四季变换。
秦翼摇头，“我曾经在远处的一座仙山上，看到过一颗粉色的树，没有机会到近处观览。只是那棵树从来都不会凋零。”
他看着那一轮弦月，“是不是仙界所有的事物，都是永恒的？”
“仙人也是有寿命的，需得依靠境界的提升不断延长。你看到不过是表象罢了，树只有不断地提供养分，才能维持住表面的繁盛。”
“那圣人呢？”
圣祖微微一笑：“世间只有道才是永恒的，等你修到三重天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也终于是想通了。”
“.........你说的东南方除了魂魄，还有什么东西？我不会死在那里吧？.........或许你还是教我些仙术防身为好。”
“哈哈，修行可不是急的来的，你还未窥道，无法使用仙术。不过可以先炼些法器符纸，亦可在凡界纵横了。”
秦翼听闻微微一笑：“你不会在跟我吹牛逼吧！？”
圣祖微微皱眉，倒不是因为秦翼的不敬而生气，只是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吹牛逼是什么意思？”
秦翼不禁哑然失笑，想来他在凡界生活的时代，还没有发明这样的话语。他马上解释道：“我只是怀疑你在骗我。”
“啧，你这小子，就是太多疑了。我一个老头会骗你一个小伙子吗？.........不过，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看过这样的月景了。”
圣祖透过秦翼的视角，也开始欣赏起这一片夜景，秦翼也不再多说。
月下秦翼对影成双，与树影虫鸣融为一体。
月也正好，风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