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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鬼面幽龙(1 / 1)

梁栋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一黑衣人从树丛后神出鬼没地钻出来,将云儿悄无声息点倒后,把他夹在腋下全身而退,此刻风声呼啸在耳边,两旁的树林刷刷在向后退,这人全身肌肤冰冷,腋下还发出阵阵恶臭,熏得梁栋苦不堪言,恨不得黑衣人赶紧到地方后把自己放下。

不知狂奔了多远,黑衣人忽然停住,把梁栋轻轻放下,自己却蹲在一溪水边,“吭吭”咳嗽了几声,又捧着溪水狂喝了几口,猛抬起头来,道:“什么人?能跟老夫这么久,佩服佩服!”

“鬼面幽龙谈阔疏,你能发现陈某人,也不枉江海阀四擎柱之一!”在溪水的上游,本来蹲着一个人,此刻缓缓站起来,湿漉漉的头发斜披散着,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这人身姿雄伟,站在那里如高山巍峨屹立,气宇非凡。

谈阔疏被这人的气势所迫,缓缓站起来,本来就惨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他后退几步,迟疑道:“紫微剑圣……陈鉴湖?”

那人微微颔首,招招手道:“你过来!”

谈阔疏干咽了一下唾沫,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长吸一口气,道:“若是火鸢血刃陀步焦此刻能赶到,我们二人联手,剑圣以为如何?”

那人摇摇头,道:“谈兄,陈某人既然现身,你认为火鸢血刃现在还能赶到么?”说罢,肩部微耸,似乎在低笑。

谈阔疏如惊弓之鸟般跃起,飞身后退,迅速遁入山林里,只听见“簌簌”声渐渐远去。

那人缓缓移步过来,把头发分开,露出两个发黄的眼睛,眼光温润,盯着躺在地上的梁栋,一脸关爱。

梁栋看清,这人正是在相逢楼上和那西域喇嘛斗酒的青脸大汉,他脑子飞转,鼓起勇气,双目射出“海样的深情”,试探问道:“秦大叔?”

青脸大汉朝梁栋咧嘴一笑,又大力拍了拍梁栋肩膀,怪叫一声道:“娘的,大叔?老子有那么老!”扶他坐起来,伸指在他前胸后背连点数指,帮他解了穴道,慈爱地问:“小飞,是否还能走动?”

梁栋猜对了此人身份,心里如释重负,感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看这彪形大汉解穴的指法内力浑厚,落在自己身上却不痛不麻,力度恰到好处,跟自己说话又温和可亲,对他颇有好感,借伸个懒腰活动手脚,避开他的目光,笑笑道:“不碍事,大宋门也只是想把我抓走,所以下手不重。”

秦渡厄轻“哦”一声道:“大宋门的人虽然行事孤僻,却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你落到她们手里算是幸运了。”

梁栋想到云儿和彩儿此刻不知死活,心里难过,叹道:“可惜了,大宋门的两个妹妹,因为我之过,怕已命丧毒手。”

秦渡厄皱眉摇摇头,叹道:“江海阀横行海上,所以江湖上都不太了解他们的真正实力,他们勾结倭寇,在沿海烧杀掳掠,不知多少家惨遭人寰之祸。谈阔疏和陀步焦还不算最恶的,若江海阀的四大庭柱的另外两人来,大宋门这次行动的损失,恐怕绝非只死两个女孩这么简单。”

梁栋点点头,他在南京玉林前卫时,也多听说过江海阀勾结倭寇在海上作恶的事情,他还想说什么,青脸大汉忽挽住他手腕捏了捏,呵呵笑道:“听说你早就想拜陈帮主为师,待会儿陈帮主就到,我或可替你说情,让他教你一套剑法,你便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说罢朝梁栋眨眨眼。

梁栋何等聪明,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假装欢欣鼓舞地道:“那太好了,早听说陈帮主有一套屠龙剑法,格外霸道威猛,我若学到手了,就不怕什么火鸢血刃、鬼面幽龙了。”

梁栋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四处搜索,果见秦渡厄左手身侧的树林里隐隐露出一个黑色衣角,正是鬼面幽龙谈阔疏,此人生性狡猾,刚才被秦渡厄假扮陈鉴湖惊走后,不久即起疑心,旋又折返回来,此刻听到秦渡厄和梁栋的谈话,将信将疑,随即从林间大树后悄悄靠近,试探他们两人的虚实。

秦渡厄目不斜视,仍感应到谈阔疏正慢慢逼近,他眉头一皱,故作叹息道:“陈帮主早就想除掉这二人,深怕他们跑了,让我想方设法把他们二人绊住,我刚才打草惊蛇,只怕惹陈帮主不高兴了。”

梁栋看谈阔疏躲在树后并未被吓走,心生一计,假装往四下里观察一下,道:“趁着等陈帮主这功夫,我把汉王藏宝图在地上画一下,请秦大叔看后帮我记住位置。”说罢,便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在地上“沙沙”画了起来。

秦渡厄明白梁栋竟想引诱谈阔疏靠近,再靠两人之力将其击毙,心下佩服这年轻人的勇气,拍拍他肩膀,笑道:“不急,不急,也不差这功夫,待会陈帮主到了,我们三个一起参详也行。”却假装把头凑过来看地上。

那谈阔疏听梁栋要画“汉王藏宝图”出来,又惊又喜,把脚步放到最轻,暗运真气,十指抓住离二人不远的一棵大树,小心翼翼地爬到树冠上,希望居高临下能偷窥到藏宝图。

秦渡厄看梁栋捏树枝在地上简单几笔,勾勒出来两个小人并排站在地上,旁边的一棵树上又画了一个小人,秦渡厄暗赞梁栋聪明,从这图上可大致知道谈阔疏藏身的角度与位置,当下假装蹲下身子看个究竟,摸起地上一块坚硬的石块握在手里,故作吃惊叹道:“这藏宝之地如此隐秘,天可怜见近百年了方能重现天日,小兄弟快快抹去罢,此图不可再让旁人窥见。”

那树上的谈阔疏听说要抹去藏宝图,再按捺不住,心中默喊一声,暗运九成功力,对准秦渡厄头顶,像一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扑下来,想先将秦渡厄毙于掌下。

几乎同时,梁栋拿树枝在地上的两个小人头顶轻点,秦渡厄心领神会,早算准谈阔疏落下的角度与位置,回身扬臂向头顶掷去,同时大喝一声:“中!”

谈阔疏在半空中看秦渡厄转身挥臂,似是向自己射出一物,又听着他大喝一声,不假思索在空中强打个旋,闪身躲避,不料秦渡厄第一下却是假的,看他躲闪后才运足十成内劲,射出手中石头。

那石头快若闪电,射入谈阔疏宽大的黑衣袍里,却如石沉大海未发出一声。

紧接着黑袍突然一分为二,谈阔疏从黑袍后闪出来,仍是一身黑衣,伸出亮闪闪的五指向秦渡厄头顶按去,那阴森煞白的脸朝他露出鬼一般的惨白恶相。

秦渡厄见刚才势在必得的一击,只是打中了谈阔疏的假身,他急退两步,缩头矮身躲过第一抓。

谈阔疏第一爪抓空,放过秦渡厄,转身第二抓向梁栋头顶抓去。

以梁栋的轻功,躲过谈阔疏这一抓并无难处,但他不能在秦渡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武功,只好假装反应不及,提着裙子向后急闪,头上被云儿、彩儿梳成的堕马髻却被谈阔疏一把抓住,幸好大部分都是假发髻,被谈阔疏扯下来后,梁栋正好安然脱身。

梁栋感觉头皮发麻,暗叫一声好险,差点玩火自焚。

秦渡厄喝道:“小飞退后!”双掌“忽”的一声拍向谈阔疏后背,谈阔疏头也不回,整个人好似陀螺般原地转了一圈,也举双拳迎向秦渡厄。

两人拳掌相对,“轰”一声闷响,谈阔疏怪叫一声,身形暴退出一丈开外,秦渡厄则痛哼一声,跌出去一丈多远,抱着自己手掌,只见汩汩鲜血从掌缝里留下。

谈阔疏阴阴一笑道:“秦兄好掌法!”扬了扬自己的双手,在稀稀疏疏的阳光照射下,他的双手的手指上各套着一个黑光发亮的梅花状铁器,梅花尖上仍沾着血迹。

梁栋这才明白,之前“宋门七绝”之一的萧仇,缘何一招之间就被谈阔疏击落树下,原来谈阔疏双手上戴有两副小巧阴毒的兵器,看秦渡厄捂着自己手掌急退,应是伤得不轻。

谈阔疏佯装抓梁栋,引诱秦渡厄来援,再用独门兵器重伤了强敌,此刻形势大好,不由心情大畅,他阴阴笑道:“秦兄见谅,老夫手上戴的这泣血梅花指,专破内家真气和外家掌法,今天除非陈鉴湖大驾光临,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了。”

谈阔疏这副脸不知是真是假,此刻笑起来阴恻恻得,却皮肉都不动一丝一毫。

梁栋看了看受伤的秦渡厄,两人对视一眼,忽齐喝一声,转身向林外奔去。

谈阔疏没料到秦渡厄这级数人物竟也学那飞贼般抱头鼠窜,冷笑着长啸一声,向他们快步追去。

梁栋知道谈阔疏发出啸声是在召唤同伴,很有可能是那更可怕的火鸢血刃陀步焦,他赶紧施展轻功在山林里狂奔,秦渡厄为保护他,反倒落后几步紧紧跟着,谈阔疏提气纵身紧追不舍,三人前后各差了几丈远,在起起伏伏的山丘间你追我赶。

这时,在山丘的那头,也传来一声长啸,声音浑厚悠长,由远及近,向着秦渡厄和梁栋的方向而来,紧接着林子上空一声清脆的啼鸣,天上出现一个小黑点,很快由小变大,秦渡厄大喝一声:“殉火黑鸢!”话音刚落,一只黑鹰从天上扑棱而下,向秦渡厄和梁栋头顶急啄过来。

两人赶紧跳步躲闪,那黑鹰一啄不中,旋又飞上半空,背后的谈阔疏趁他们脚步稍缓,瞅准时机,一甩臂,从袖子里飞出一条飞链,链子头上是一柄银黑色的鱼形锤,那锤子迎风“嗤”一声,变成五个尖钩,向梁栋后背钩去。

梁栋听得后背破空声音嗤嗤急至,头都不敢回,就地打滚躲过去,谈阔疏已经飞扑而至,伸手张开泣血梅花指,向梁栋肩膀抓去。

秦渡厄大喝一声,斜里一脚向谈阔疏肋部踢来,不料谈阔疏这招仍是虚招,见秦渡厄上当来救,他反手狠狠抓向秦渡厄膝后“委中穴”。

秦渡厄之前吃了暗亏,早有防备,迅速变招,翻身从旁边闪过去,大喝道:“小飞,你先走,我来对付这死鬼。”

谈阔疏嘿嘿阴笑道:“火鸢血刃已赶到了,你们谁也跑不掉!”他不理秦渡厄,径向梁栋扑过去。

梁栋跳起来,头也不回撒腿向密林深处狂奔,叫嚣道:“贼鸟有胆来追你小爷!”头顶的黑鹰似能听懂人话,果真一声怪鸣,朝梁栋背影急追下来。

梁栋大叫一声,往林深草高处钻去,背后已传来秦渡厄的怒喝声,紧接着爆响起一连串的对掌声,这火鸢血刃陀步焦来得好快,武功只怕比谈阔疏只高不低。

梁栋在秦渡厄面前,始终不敢使出自己真实本领,此刻两人分开,他全力施展轻功,瞬间将谈阔疏拉开几丈距离,谈阔疏没料到梁栋的轻功竟高明如斯,他好胜之心被激起,也是怪叫一声发全力去追,瞬间又把距离拉近一丈。

梁栋也开足马力在山间狂奔,耳听着背后秦渡厄与人交手的声音渐渐远去,心里明白,既然大宋门诸多高手没有拦住陀步焦,那大宋门今晚已凶多吉少了,若天地盟六家果真也趁虚而攻,他们甚至有满门覆灭的危险了。

他颇担忧赵夫人能否应付这不利局面,毕竟这位风姿怡人的门主,对自己始终客气,而那云儿和彩儿两个小丫头,其实也让他从心里产生怜悯。

但梁栋根本无暇兼顾,他眼前要做的,是如何躲过天上的殉火黑鸢的监视,这样他才有把握对付谈阔疏。

此刻梁栋提着裙子,披散着头发,沿着一条溪边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这里的地势渐渐泥泞,遍布着危险的沼泽,沼泽的表面覆盖着一些芦苇、苔草和藤蔓类植物,有时一脚踩下去就陷入整个小腿,需要费力拔出才能迈下一步,溪边的树木都有数丈高,本来可起到很好的遮蔽作用,可惜他身上的红裙实在扎眼,稍微露点衣角出来,马上就会让天上的殉火黑鸢发现踪迹。

这殉火黑鸢始终在他头顶盘旋,让谈阔疏能准确轻松地跟在他后面,像是驾驭着四轮马车的猎手,不急不躁、稳稳地追着他这只猎物,等待他气力耗尽的那一刻,把自己捕获。

梁栋好几次藏在暗处伏击谈阔疏,都被谈阔疏倚靠真假身法躲过,有几次还险些反被谈阔疏击伤,幸好通过几次交锋,谈阔疏大致探测出了梁栋惊人的实力,也不敢全力出手,这让梁栋有了片刻的喘息时机。

梁栋从相聚楼以“鹞飞儿”身份露面到现在,一直在被追逐和逃亡的路上,这种时时如丧家之犬的感觉,让他极其懊恼。

谈阔疏心里其实比梁栋更恼火,他以为抓一个江湖小飞贼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个小贼无论轻功、机智、斗志都几乎不在他之下,这让他又怒又惊,现在他纵身在一棵棵树上飞跃而过,避开脚下那片沼泽地,同时等待着天上的殉火黑鸢给他发出的信号。

突然天上的殉火黑鸢发出一声尖叫,在前边一处乱石岗堆上空盘旋着,那乱石岗上腾地窜上来一束火苗,谈阔疏暗叫不妙,忙喝道:“回来!”

这殉火黑鸢平时由陀步焦喂养调教,不太听谈阔疏指挥,扑棱着从天上笔直钻进火苗里不见了影,紧接着一阵凄凉的鸣叫声传来,显然是黑鸢遭到袭击受了伤。

谈阔疏脸色一变,飘身飞到乱石岗上,只见梁栋手里抓着仍在不停哀鸣扑棱的黑鸢脖子,站起身来把另一只手上的火折子吹灭,嘻嘻笑道:“谈兄,陀步焦把他最心爱的鸟儿借给你用,我若把这呆鸟的脖子拧断,他不会迁怒怪罪你吧?”

谈阔疏心道:“之前小看了这飞贼,竟然懂得对老子使攻心之计,不过陀老怪确实最爱这只黑鸢,它若被这小毛贼捏死了,老夫的脸上确实不太好看,怕是一辈子要被他看不起了。”他脸色不动,冷笑道:“小毛贼,你无非是想拖时间等着秦渡厄来救你,可惜你太不懂陀步焦的手段了,他会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鸟吃,再把你的血一滴滴放完,最后留张皮给老夫做成风筝。”

梁栋看谈阔疏说话虽狠却并不动作,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话打动,当下继续道:“谈前辈无非想要我的藏宝图,可惜小子的藏宝图已默记在心,你把小子捉了去就算是折磨得我死去活来,我打定主意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谈阔疏看梁栋长得气宇轩扬,英气勃勃,确实不像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冷笑道:“你既有慨然赴死之心,老夫可成全你,老夫把你捉住后,从耳后割开一个小口,每日灌入水银慢慢滴注,这样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你的人皮就可活着剥离出来,而且色泽如生,再做成面具,保证可以假乱真。”

谈阔疏故意说得阴森可怖,看梁栋手微微颤抖,谈阔疏心中得意,暗道:“毕竟是乳臭未干的小毛贼,两句话就唬得他斗志全无。”他暗自将手里的飞鱼锤提起,又阴笑道:“大宋门那两个小丫头要是看到你的惨像,不知道还会不会叫你作相公。”

梁栋知道面前这可怕的对手正在继续摧毁他的斗志,不动声色道:“谈兄不但水性高强,兼且恬不知耻,竟躲在船下偷听我们说话,亏你们两个成名多年,竟对两个年轻女孩下得了重手!”

谈阔疏呵呵笑道:“你真以为她两个小妮子是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么?大宋门那几个老家伙早就把那俩骚蹄子玩了个通透!呵呵呵、、、、、、”

梁栋心神一震,猛地意识到,江海阀能精准伏击大宋门,且知道大宋门的这类隐秘事情,可能是大宋门内部出了内奸或者叛徒。

谈阔疏笑声戛然而止,出手如电,飞鱼锤射向梁栋双眼,距离他不及一尺时,轻轻的“叮”的一声,飞鱼锤张开了五个尖钩,尖钩上闪烁着青色的锋芒。

梁栋急斜跳起半尺,躲过这歹毒一钩,同时手一捏黑鸢的脖子,向谈阔疏掷去,那黑鸢在半空中凄号一声,谈阔疏忙小心接在手里,看那黑鸢脖子耷拉下来,已然断了气。

谈阔疏大怒,暴喝一声:“老夫今天要不把你皮活剥下来,谈字倒着写!”提气抖起飞鱼锤,射向梁栋的脖颈。

梁栋叫道:“乖乖!”一个倒栽葱翻入乱石岗后。

谈阔疏领教了他的诡计多端,追到山岗上向下一看,只见一条蜿蜒的河流从山岗下流过,岸边黑乎乎一片,都是枯叶和杂草,早不见了梁栋的身影。

谈阔疏略微犹豫一下,也纵身跳下,不料落地时“扑”得一声,两条腿已陷入沼泽泥地里,谈阔疏暗叫不妙,刚想跳出去,身边的淤泥里探出两个黑不溜秋的手来,一把将他拖入泥里。

谈阔疏被拖翻拽入沼泽地里,身子一动,整个淤泥都跟着流动,慌得他四下乱抓乱扭,没想到身子越动,下陷得越快,想要弹身跳出去,两手一拍全是淤泥,里面还有些腐烂水草和枯枝败叶,连个发力的地方都没有。

梁栋从旁边露出头来,全身裹着污泥,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左打一拳,右掏一爪,喝道:“鬼面幽龙变成黑脸泥鳅,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谈阔疏偏头躲过,伸出泣血梅花指,向梁栋挥拳打去,梁栋偏头躲过,一把抱住谈阔疏,将他身子往泥沼里按,竟是不要命的近身缠斗,谈阔疏被梁栋抱住,发不出力来,只管把指上的铁尖狠劲往梁栋身上戳,两人在这黑淤泥里,连滚带爬,就像两只泥鳅一样,一会儿钻出头来,一会儿又翻进泥里,斗成一团。

这淤泥不仅滑,而且像胶一样黏,两人糊得越来越多,身上越来越重,打到后来都筋疲力尽,开始互相撕扭着对方,指戳眼睛,嘴咬耳朵的招数都用上了,两人都鼻青脸肿,脑袋流着血,极其狰狞可怕。

斗到后来,梁栋双臂和后背都是血,渐感体力不支,谈阔疏看他已经力竭,瞅准时机,连环拍出几拳,梁栋再挡不住,无奈游身后退,连滚带爬从淤泥里钻进旁边的河道,扑通几下潜水里没影了。

谈阔疏也不再追,挣扎着爬出沼泽地,重重的吐了口泥水,把脑袋上烂草臭泥扒掉,露出鼻子嘴巴来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干草地上发起呆来。

刚才一翻恶斗,其过程之凶险,场面之激烈,对手的机智谋略,自己的应对失措,让谈阔疏这个黑道绝顶高手回想起来,竟对这个“鹞飞儿”生出些畏惧来,深怕他又从哪棵树上或从草地里钻出来给自己突然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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