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至而已
夕阳的余晖迈过“月遥小居”的墙头儿,将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形拉得老长……
绿莹莹的一小块儿草坪,仿佛用剪刀裁出来的厚厚毯子,而此刻,它却惨遭荼毒。
“住手!”一个稚嫩的男孩儿声音吼道。
“我偏不!”单黎璇默默地也在心里吼,“我就不……”
一双小手左右开弓,草坪的边缘,一会儿功夫,躺着横七竖八的小草的残骸,零落的草根儿、绿叶,一股脑儿地……她薅啊薅。
倔犟的小脸儿很严肃,发泄般地袭击草坪。眼看傅伯的心血毁了大片,解一忍不住奔向前去。
“你这个小丫头,真不可爱,小心被傅伯揍屁股哦!”他站在单黎璇背后,恶狠狠地,想要拉她离开草坪。
谁知,女孩儿的手刚被碰到,她便使劲儿一甩手,头也不回,说:“我叫单黎璇,一人做事一人当!”
然后,一撅一撅地走了。
解一惊了,女孩子有这么不可爱的吗?
瞧那满手脏兮兮的,连指甲里都渍进的是泥土跟草汁儿……真不像话。
一个六岁的男孩子,对一个五岁的女孩儿的第一印象,就这样,很反感也很深刻。
……
“刘婶儿,我看璇子那孩子情绪不好,把傅伯前几天打理好的草坪薅了一小块儿。”帮厨的小张一边盛饭,一边跟厨娘胖刘婶小声儿地说道。
“那孩子刚来,跟婆婆分开了,一时情绪不稳,你一会儿多关注她一点儿。”胖婶儿交代着她,把一大盘水果端起,往餐厅送去。
“哎。”小张姑娘乖巧地应声。
她是月遥小居的暑期义工,她特别能感受到这群孩子的内心需求,是个待孩子们非常温柔的小阿姨。
“给,小文文,你的酸奶杯哦。”
“胖胖,你的小盘子,拿稳了啊。”
“璇子,走吧,小张阿姨带你先去洗洗手……”
单黎璇看着眼前笑意柔柔的阿姨,顺从地任她拉着,走到餐厅一角的洗漱台边。
洁白的洗手台分高低设置,适合不同身高的孩子使用。这里的孩子大的也才十一二岁;小的,就像文文、胖胖那么小,才两三岁。
在这里,胖婶、傅伯他们,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以及学习事宜。
九月的夜风,已带有凉意。月遥小居里的大榕树哗啦啦作响,墙头儿的壁灯却定定地为小院子散发暖黄色的光亮,阁楼就这样被温暖包裹着,整个园子都安然入眠了。
“嘣!”草坪旁的壁灯灭了,整个园子三分之一陷入一片昏暗沉静,一个瘦小的身影晃进阁楼的二层阳台里……
不到正午,阳光已特别刺眼,小张阿姨已经张罗大榕树下的玩耍的娃娃们进屋去午餐了。
烈阳下,两个工作人员顺着折叠梯爬上墙头,一人戴着绝缘手套,取下碎了一半的壁灯罩子,又取了灯泡。
“前几天才刚修过的,怎么又碎了?也是奇怪。”两个工人嘟囔着,赶紧把新的灯泡换上,又拧紧了灯罩子。
餐桌上,胖婶儿给大家餐盘的主食盒里盛好了大米。
小张往方形餐盘里布菜,虾仁山药丁、凉拌西芹百合、酱黄瓜鸡丝,每人面前再放上炖盅,是绿豆小排汤,孩子们很乖,都低头美美地享用起了午餐。
解一夹起一段黄瓜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斜瞟了一眼单黎璇,只瞧见那个小妮子专挑虾仁鸡丝吃,就不吃蔬菜……他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不屑地扭过头来。
夜幕降临时,微风习习,解一坐在草坪旁边的石凳上,把玩着自己的小手枪,他一向不爱与其他孩子打成一片。
他对准了瞄准星儿,到处寻找“猎物”……
大榕树下,夏正阳哥哥跟唐郑哥哥正与傅伯聊天,他们都是初中学生了,听说,还要开什么家长会。
他一只眼睛对着小手枪的瞄了一阵儿,竟然又瞄准了远处那个讨厌的小女孩儿,正在跟文文她们扮鬼脸儿玩!
……
月朗星稀的夜空,澄净得让人感觉一阵入迷,只愿醉心于月色之中。
月遥小居静下来了,连小张哄文文入睡时哼唱的歌谣都悄悄地安静下来了。
老榕树枝桠繁茂,撑起硕大的枝冠,犹如一顶巨型保护伞,将整个园子守护着……月光如流水般泻下,柔柔的光辉为它披上纱裙;清风徐来,摇曳的光晕在地面上、阁楼上、墙壁上舞动,漫步。
寂静中,一个粉色的小身影快速地穿梭在光影里,在悉悉索索的动静后,出了大门……
黑暗里,紧随其后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样小小的身影,两道狭长的目光却与月光不期而遇,交相辉映,格外清冷。
鼻尖上,一颗小小的黑痣,跳跃在冷峻的小脸儿上;好奇,探险,写尽解一的心底。
悄悄跟着前面粉色的小睡裙儿,不知走了多久。
这里是城市新开发的区域,很多设施都是新的,也有些地方是人迹罕至的样子。
前面的街心公园就跟其他的地方有些不同,儿童乐园几乎占据了大部分面积。
公园里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弯曲的鹅卵石小路通向各个方向,而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围绕着。
在没人的夜里,小虫子绕着路灯飞舞着,有流浪猫“喵”的一声……
小女孩儿一惊。
倔强的小脸蛋上一抹红晕,她朝那个高高的长颈鹿滑滑梯爬去。
“呜呜……妈妈,婆婆——好疼……”
躲在矮灌木丛中的男孩儿听到哭声,头顶着树叶赶紧钻了出来!
“单黎璇!你怎么了!”他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