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海涛妈就开始准备晚饭了,因为有浙江聘请来的技术员;所以中午和晚上都要炒几个菜,做饭的时间就要提前。
孙秀琴提着那个化肥袋刚进门就大声喊着:“婶儿,婶儿,你在忙啥哩?”
海涛妈听见是秀琴的喊声,用围裙擦着手就出来了:“哟,是俺秀琴呀。”
海涛妈脸上堆满了喜欢的笑容。
“婶儿,我从俺家菜地里摘了一些香菜瓜和豆角,给您拿来尝尝;晚上海涛跟保良要喝酒,我还拿了几个生鸭蛋。”
海涛妈接过秀琴手里的化肥袋子:“摘点尝尝都中了,一下子摘了这么多。”
海涛妈说着,就拉着秀琴进了堂屋。
秀琴还没有坐下,就对海涛妈说:“婶儿,海涛让帮助您炒几个菜,您看-”
“弄几个菜不是容易呀,你们买回来的有烧鸡和牛肉,我再炒一个番茄鸡蛋,你拿来的有豆角,我再凉拌一个蒜汁调豆角。
不够吃的话还有罐头,秀琴,你帮婶子把豆角摘摘。”
孙秀琴看着海涛妈妈把几个罐头拿出来的时候,心里想:原来有钱人家都是这样生活的。
海涛妈说话做事既麻利又喜恰,做事大方得体;从内心也是把秀琴当自己孩子使唤,没有一点点做作的样子。
海涛妈跟秀琴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格和截然不同的两个处世方法。
孙秀琴把摘好的一把豆角递给海涛妈的时候,冷不丁的叫到:“妈,我跟海涛要订婚了。”
在80年代中原地区的农村,订婚后的准儿媳妇和准女婿就开始相互称呼对方的父母为爸爸妈妈了。
孙秀琴猝不及防的一声“妈”,让海涛妈妈激动得不知所措,眼睛里不由人地闪现着激动喜悦的眼花,因为她知道两个孩子两年来的压力和坚持。
“孩子,海涛恁俩处对象,我早就知道,我是打心眼高兴。
自打你考上大学后,我就多次说服海涛,让他别影响你的前程,
我说他一次他就喝醉一次,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后来我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你们俩的事儿了。
孩子呀,婶子知道你这两年受了不少的委屈。”
海涛妈这番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话,深深的感动了孙秀琴。
让孙秀琴压抑了两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释放的怀抱。
孙秀琴一头扎进海涛妈的怀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项链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溜了出来。
海涛妈拍着孙秀琴的背:“孩子,委屈你了······”
孙秀琴冒着哭腔:“妈-”
“孩子,妈懂你们。”海涛妈用带着晶莹泪花的微笑,双手捧起孙秀琴的脸。
“快去院子里洗洗脸吧,都上大学了,心还是跟这香脆瓜一样这么脆。”海涛妈说完,自己咯咯地笑了。
孙秀琴红着眼睛也啼的一声笑出了声。
海涛妈说完,撩起围裙角擦了擦眼上的泪花,就开始去炒菜了。
当孙秀琴洗完脸回到厨房的时候,海涛妈已经把西红柿炒鸡蛋做好了。
“秀琴,你先把烧鸡、牛肉和西红柿炒鸡蛋端过去让他俩先喝着,一会儿我把蒜汁拌豆角端过去。”
当孙秀琴把菜端到办公室的时候,孙宝良随口道:“哟,这么多菜。”
“你自己都邀功了,哪还能慢待你这个功臣哥”孙秀琴斜着眼微笑着看着孙宝良。
菜摆好后江海涛首先说道:“保良,感谢你呀,这第一杯酒,秀琴俺俩得敬你!”
“先别喝呢,海涛你看要不要叫一声张技术员?”孙宝良打断江海涛的话说道。
张技术员是江海涛筹建种兔场时从浙江聘请的技术员。
“今晚这场酒不适合叫他,回头我给他解释一下。”
江海涛说完,三个人就举起了酒杯。
孙秀琴一杯酒下肚:“这哪里是喝酒呀,喝的简直就是火。”急忙喝了几口水。
江海涛心疼的说:“你把冰箱里的菠萝心口乐拿出来两瓶。刚才还放冰箱里几根香菜瓜,估计也快冰凉了。”
刚喝完第一杯酒,海涛妈就端着一盘子蒜汁拌豆角和一盘子素鸡肠罐头笑盈盈的进来了:
“你们慢慢喝,我去给你们蒸包子吃”
“妈,你等等”孙秀琴说着,就拿起一只鸡腿放到海涛妈妈手里,接着又端一杯冰镇口乐递给海涛妈。
海涛妈嚼着鸡腿:“嗯,真香!还是俺秀琴知道亲我。”
海涛妈脸上笑的跟喝蜜似的甜,便说道:
“你们可要慢慢喝,别等到我把包子蒸熟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喝醉了。”
这还没订婚呢就叫上妈妈了,孙宝良虽然也知道他们当地的习俗,可这不是还没订婚吗?他们俩是先斩后奏呢还是咋回事儿,把孙宝良给弄懵圈了。
“第二杯酒是敬感情,秀琴咱俩单独干一杯,我喝白酒,你喝可乐吧。”
“不,我也喝白酒,我高兴。”孙秀琴坚持要喝白酒。
喝完第二杯酒,孙秀琴把冰箱里的香菜瓜拿出来切开,吃着冰镇香菜瓜,那真叫透心的凉爽。
“这第三杯酒,就敬咱仨的友谊吧。”江海涛说着就端起了酒杯。
三个人干完杯,孙秀琴夹起一烧鸡放到江海涛的小碗里,在孙宝良想说啥话而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孙秀琴又夹起一只鸡腿送到孙宝良的小盘子里。
三个人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已经喝半瓶酒了,这个时候海涛妈端着一框包子进来了:
“孩子们,包子蒸熟喽-”
海涛妈放下包子就对孙宝良说:
“保良,你明天去秀琴家送定亲‘好’,今天恁叔找人看的是八月初八,”
“秀琴就在这儿,她回家跟俺婶儿说说不就可以了。”
“傻孩子,送‘好’是礼节,还要带礼物呢,你明天上午过来,我把礼物给你备好。
你去还要问清楚定亲那天来几个人,我得根据人数安排酒席呢。”
那时候,中原地区把定亲日期和结婚日期称作“好”。
“妈,今天下午我在家跟俺妈商量了,订亲那天一共来9个人,俺妈也说把‘好’选在初八。”
海涛妈办事一向是干脆利落:
“妥了,明天保良去送‘好’就是走个过场。
那就摆三桌,多留出来几个凳子,免得到时候人多了没地方坐。
女的坐两桌,你们那几个在一起玩的好的伙计坐一桌。”
“海涛,做酒席饭菜的厨师你是咋安排的。”
“妈,不用您和我爸操心,我准备去镇上的饭店,
因为那天家里来人多,都来家里的话,离种兔场太近防疫问题不好控制。”
“要是去饭店就得摆四桌,你想:要是在家里,你奶奶、我、你几个姑、你几个姨就不用坐桌了。”
海涛妈不是为了省钱,那时候办喜事都是这样,自己家的人只出礼金不坐桌。
海涛妈刚出门就又拐回来对海涛说:“刚才忘记了,秀琴你们俩还得去许都一趟,我看着买的定亲礼品中缺了一副玉镯,恁俩抽空去买回来。”
“妈,我不要,年纪轻轻的戴这个干啥。”
“这是妈的心意,一定要买。”你们喝吧,我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孙宝良就喝醉了,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孙秀琴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扑扑的,害羞的低下了头。
“秀琴,我明天要去县里开会,
你明天帮助张技术员一起统计一下,看看9月份一共有多少只母兔下崽,预计能下多少只兔仔。”
说完站起身拉着孙秀琴的手向门外走去。
孙秀琴喝了几杯酒,到院子经风一吹,酒劲发作了,腿一软就倒在了江海涛的怀里。
“海涛,我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