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肯定被关在这一层,留想极力透过云层,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弃是否安好,可是,这雷云不散去,他什么也看不到。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涌上留的心头,想起这一路下来,哪一层不是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唯独这一层,却安静无比。弃会不会已经……留不敢想象。
雷子跳下墨夜石,伸手朝面前的雷云拨去,瞬间雷云四散,慢慢变浅,变稀薄,最后云消雾散,完全消失不见了。
洞中的情景,瞬时一目了然。
留看到一个小男孩,被粗壮的雷云锁链缠绕捆绑着,两个面目狰狞的雷云虎头咬着他的双肩,吊在潭水中,一动不动。那雷云锁链,要比小男孩的胳膊还要粗好多。
这就是弃,留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跟留想象中的样子很相似,又很不相似。弃过于瘦小,甚至比同龄的留,要瘦小好多;他的样子,跟留想象中一样清秀,一样温和却又冷漠,看着距旁者于千里之外,却能在一步之遥里,拥抱住他。只是,最让留感觉意外的是弃的眼睛,他的一双眼睛,如无底深渊,深不可测,很神秘,却又透出某种强大的力量,就像某种十分古老的魔法一样,令望者自觉生畏。
弃感觉到有来者,遂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洞穴中的雷子,又重新闭上眼睛,似乎雷子的到来,对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
“还是如此高冷。”雷子看着弃,怒着脸,说道:“若换做其他被关在此处者,早就求我放他出去了。”
弃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雷子,雷子继续说道:
“若你听到,明日午时,你就要被处决了,你还会如此高冷,一副万事不在乎的样子吗?”
听到此话,弃心中“咯噔”一惊,有恐惧猛地从心头闪过,但随即又平静下来,该来的,总会来,多想无益,恐惧无用,还不如顺其自然,等到眼前,是生是死,自然有解决之法。
在雷子看来,听到即将被处决的消息,弃闭目不睁,竟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就像听着一个虚幻,关于旁者的故事一样,这让雷子很是震惊,从而心里更加觉得,弃就是一个谜,永远猜不透的谜。雷子想,换作是自己,也不可能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表现得如此平静。
留看到雷子在说及关于弃的处决时,弃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惊,转而为笑,想想这翼弟,骨子里的那份倔强跟孤傲,同自己倒是挺像的,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拼死救出他的决心。
见弃没有任何反应,雷子便也识趣地打住了。他走到玄凌寒潭边,如树子一样,将手伸进寒潭中,搅动了一下。
这一举动,倒是惊到弃了,他睁大眼睛看着雷子,似乎不敢相信。
弃想起带自己进来时,树子将手伸进这寒潭中,差点抽不回去,要不是被雷子所救,他就被这潭水吞噬了。而此刻,雷子竟然也将手伸进这潭水中,难道不怕跟树子一样的结果吗?
更让弃没想到的是,雷子竟轻而易举地将手抽回去了,只窸窸窣窣,零零星星掉了几颗冰珠。
“看你这表情,是否也希望我同那蠢货树子一样,被潭水拽进去,再也不要出来?”雷子看着弃,竟面露和善地说道,尽管这表情放在雷子凶煞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与我无关的事情,我懒得去想。”弃说。
“正好拉个垫背的,也出一出你心中的怨气,不是吗?”雷子说。
“要说垫背的,这潭水底部,不少吧?”
“几万年里,凡是关在这里的,最后都沉到这潭水底了,没有一个生还的,除了你。”
“除了我?”弃问道。
“我早就知道,这玄凌寒洞,这玄凌寒潭均奈何不了你,只是不曾想到,这潭水竟会变得如此之清。”
听到此话,弃心头一惊,原来这一直以来的感觉,并非错觉,这玄凌寒潭之水,的确变轻了,也变清了。只是,弃还是想不到,这是何缘故,听雷子之话,似乎此种情况,只发生在自己身上。
听到玄凌寒潭,留大惊失色,由此,也对面前这位翼弟,更多了很多钦佩。关于玄凌寒潭,留曾在《万年雷象界》中读到过,说此潭水,由万年恶灵的眼泪汇聚而成,一旦触及,难以自拔;若深陷潭水中,终会被吸干灵力,沉入潭底;故此,这潭水只会越来越浓稠,不会越来越清。这让留也大惑不解,不过,此时,他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这些,所幸弃没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我走了。”雷子说:“只是来看看你,你自求多福吧!”
雷子说着,重新站到墨夜石上,墨夜石一点点上升,洞顶的岩石又重新排列,变成一对石翅,朝两边展开,中间留了一个园洞,等雷子站在墨夜石上从圆洞通过时,岩石再次排列,堵住了圆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