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回去了。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
风子走得时候,顺便将翼骥带了回去,说翼骥毕竟曾为自己座下灵兽,虽犯过错误,被自己驱逐,却也以生命为代价悔过,既然已去,便不再怨恨了。故而,想把他带回去,葬在风象界,葬在自己的寝宫外,不想留他在这无乐界,被风沙掩埋,魂魄难归。
只有树知道,风子难以言说的痛;只有树知道,风子说给雷子他们听的那些话,有多违心;只有树知道,风子抱起翼骥冰凉身体的那一刻,他的童年,他记忆中的美好,碎成一片一片,难以拼接。
风子对翼骥的喜爱,与翼骥的感情,甚于一切,甚至甚于与树的友情。当初要不是为了保护树跟弃,风子是断然不会让翼骥来无乐界的。想起这些,树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树看着风子,带着翼骥,化成一缕清风,消失在无乐界上空,一种惆怅,油然而生。树知道,风子是为了带走翼骥,偷偷来无乐界的,不能久留,更不能对当前局面,有任何举动。树心里,满是不舍。就这么匆匆别了,这一生,估计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望翼山上,双方还是处于对峙状态。雷子跟树子不敢贸然出手,虽然他们知道,弃不懂如何使用术法,只是会在危急时刻,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正是这种状态,更为恐怖,更让他们担心,因为他们难以预料,他什么时候会爆发;更难以猜测,他的实力,到底在怎样一个水平线。
“弃,只要你肯乖乖跟我们走,我们就放过他们。”雷子说。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他们,一分一毫!”弃死死盯着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出手了。”雷子说。
弃没再说话,依旧盯着雷子。
雷子闭着眼睛,双手合掌,摩擦,旋转,提灵凝气,顿时雷云从四面八方聚拢,在弃头顶滚滚翻腾,“轰隆隆”作响。一道如闪电般光芒,在雷子双掌间散开,与此同时,如剑一般的闪电,刺破雷云,横空劈下,一道道打在弃身上。弃被打得接连后退,最后倒身在地,毫无还手能力。
接连吐了好几口灵血,弃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还是不能明白,那种白光,为何会时有时无。弃试着靠自己的思维意识,去发出,去控制那种白光。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打得一步一步后退。
弃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自己的弱小。他想,若他能够像雷子一样使用术法,变得足够强大,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为自己牺牲,倒下,却束手无策。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弃想,就算用自己的躯体,去挡住敌人的天刃。
雷子虽看着表面一副沉静有力的样子,内心却是七上八下,他时刻担心,不知哪一刻,不知将弃逼迫到怎样的地步,他又会爆发。极光之昼,乾坤之光,或比这更加厉害的术法。毕竟光之术法,雷子只有在术法之宗上读到过,之前未曾见过。
术法之宗上,对光之术法的威力,只用四个字描述:毁天灭地。
雷子虽未停止对弃的攻击,却一直站在安全距离之外,或者说,站在可逃生距离之外。他明白,弃已经爆发过两次了,极有可能爆发第三次,而第三次爆发的威力,难以估测。简单来讲,若真如术法之宗上所说,一个极具光术,灵力深厚者,一次全力爆发,足以摧毁这整个无乐界。
攻击未曾中断,雷子将灵力强化数倍。他注意到,这些攻击,在弃身上,虽极具伤害,却不足以致命。换作一般灵界或象界之众,早就形神俱灭了。雷子还发现一点,就是弃的恢复能力特别强,他虽不懂,也不用任何治愈之术,却能很快恢复。
“够了,雷子。”树大声喊道:“停手。”
雷子果真听了树的话,停手了,这令无乐界诸位惊讶不已。
草子终于舒了一口气,一直高悬着的心,暂时稍稍放下了;而树子,却是憋着一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树说停手,雷子就真的停手了。
“霄樱,你有话要说?”雷子问。
“弃,跟他们走吧。”树说:“也许,我们只能护着你,到如此了,以后的路,得你独自走了。”
“那从今往后,就换我护着你们。”弃脸上不带丝毫怯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护?就凭借你,你拿什么护?”树子不屑地嘲讽道。
“性命。”弃盯着树子的眼睛,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无比的光剑,朝树子刺去。
树子不再言语。
“弃,跟我们走吧。论你再厉害,却是无力改变的,就算真能打过我们,也无法与整个翼国抗衡。”草子说:“你跟我们走,我们向你保证,不会对你的同伴下手。”
“草子,此话何意。”树子说:“来此地之前,翼皇亲自吩咐于我们,对无乐界之众,杀无赦。”
“那我想问问,你们那所谓的翼皇,这无乐界之众,到底犯了何种罪过,非得赶尽杀绝不可?”弃问。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树子说道。
只见一道白光,急速闪过,树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右手捂着胸口,灵血如泉水一般,“咕噜噜”往出涌。
草子瞪了树子一眼,走到他跟前,伸出右手,聚凝灵气,成一颗拳头般大小的草绿色灵珠。她运气将灵珠推向树子伤口处,灵血止住了,伤口也迅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