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等他走出多远,石壁上又出现了另一副石刻。
这次陆笙一下子就不能淡定了,他甫一看清石刻内容,立刻失声叫道:“这是...算死草!”
这副石刻描绘的场景相对简单,陆笙甚至没能把它和第一副石刻联系起来,不过它显然雕刻得更加精细,当看到九片叶子和植株顶部的奇特花蕾时,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
“这些人要干什么?算死草在修仙界不是什么秘密,可它的出现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吗?”
陆笙怀着疑问继续前行。
接下来,他发现石刻的频率越来越快,而石刻的内容也越来越难以理解。
在第三副石刻上,一樽方形的鼎状器皿周围,刻画了九种充满蛮荒气息的生物形象。其中一种和不久前见过的水蛟相似,还有的形似开了屏的孔雀和扑食的猛虎,不过细节上都有表现它们特异之处,并非他在上京见过的凡物。
而第四副石刻里,先前的那群人再一次出现,其中一人手捧一个圆形的球状物,而别的人则恭敬无比地纷纷对其跪拜。
第五、六、七副石刻的内容相似,但每一副都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表述一件事,而是一分为三,里面的人物也从一群变成了一个。
这三副石刻所讲述的事情大同小异,描述了一个人所经历的九个不同的场景。
雕刻的人为了对它们进行区分,改变了这三副石刻中一共九个场景所用线条的形状,然而由于都是采用最原始的表现方式,这样的手法就显得并不十分高明。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并没能准确传达出那个人正在经历的事,只能从中得知九个场景被有意区别而已。
当陆笙来到第八副石刻跟前时,一阵磅礴的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这让他没有立刻去看那副石刻,随即心念一动地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当余光扫过那副石刻,一股刮骨抽髓般的不适感令他寒毛倒竖,加快脚步离开了此地。
不一会一挂声势浩大的瀑布出现在面前,足足有几百丈高,轰隆隆的落水声,让人两耳嗡嗡作响,简直快要聋了。
陆笙心中震撼,旋即又怀疑起自己的立身之地来。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是在地底吗?”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瀑布跟前,更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瀑布当中,一架虹桥自虚空中垂落,与此同时在瀑布下方漆黑的深渊里,一个人影轻飘飘飞了上来,降在虹桥上,接着慢吞吞地朝瀑布当中走去。
“乩童?”
陆笙心里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叫出声来。
那人的确是乩童不假,不过这时候的乩童却像个游魂一般,闭着眼睛,手提着黑铁罐,从虹桥上走了过去,不知道要去哪里。
陆笙强压着心里的好奇,躲在岩石后面静静地观望。等到那道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水汽里,才走到深渊边缘壮着胆子朝下面望了一眼。
深渊下方一片黑暗,仿佛连光都能吞进去。大瀑布犹如一道匹练直垂落到那团黑暗中最深邃的地方,然后轰鸣声像是被深渊给吐了出来似的,在两者交界处的虚空中炸响。
那场景太过诡异,陆笙只觉得眼睛和耳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割裂开来,在观感上无法统一在一起。
他不敢再看第二眼,连忙朝虹桥所在的位置走去。
虹桥由七道不同颜色的光柱组成,横跨深渊两侧,没入到瀑布的正中央。
陆笙不敢冒失,伸手去摸了摸,想看看此物是不是实物。然而担心什么来什么,刚一伸手就从黄色光柱中间穿了过去。
“刚才明明看见乩童走过去了,怎么到了我就不行了呢?”陆笙一阵腹诽。不甘心的又尝试了一次,伸脚在虹桥上面跺了跺,结果竟然成功了。
他松了一口气,试着在桥上迈出两步,和踩在地面上没什么分别。于是心中大喜,向前走去。
这段路长约一里,陆笙走得战战兢兢,脚下的深渊仿佛一张巨口要吞噬一切,令人发毛。
一刻钟后,他到了瀑布下方。这次没有犹豫,一埋头就飞快地冲了过去。
瀑布后面的空间大得超乎想象,一座几十丈高的巨型牌楼紧邻着瀑布横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椭圆形岩洞中间。
牌楼色泽青灰,仔细看似乎也是由某种石料建造,通体散发出乌蒙蒙的光泽,带给人一种身如蝼蚁般的压迫感。
匾额上东倒西歪地写着三个古字,也是以圆圈和线条构成,无法解读。
而在牌楼后面,宛如一方世界般开阔的洞穴深处,一片浩瀚如星空般的宫殿群,大山似的耸立在一片瘆人的幽暗迷雾之中。
“这会是什么人居住的地方?”陆笙按捺不住这般想道。
他跨过牌楼向前走去,通过的一瞬间,胸前的青玉宝卷忽然一颤,撕开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飞了出来,悬在头顶上方三寸处后便一动不动了。陆笙不明所以地伸手去抓,然而宝卷看着未动,却总是差了一点距离抓不到手中。
在他脚下一条青石大道,一直通向为首的一座大山般的宫殿。他模糊看到宫殿跟前,有一圈人影围在那里,仿佛在对着什么东西祭拜。
陆笙大气也不敢喘,轻手轻脚靠了过去。
不一会到了那些人影不远处,这时再瞧,原来是七座形态各异的石像。石像多为人形,方脑无面,有的只生一张裂口,有的头顶长角,也有的额生竖目,余者三首的、六耳的、生翅的,更有一尊身具六臂形如石刻上的图腾。
在这七尊石像四周,灰色雾霭缭绕。和弥漫整个空间的迷雾不同,灰色雾霭多呈现出丝状,一缕缕环绕在石像周身。
七尊石像就立在青石道中央,拦住了通往宫殿的路。
陆笙发觉自己和宫殿间的距离并未缩短,连这些石像也换了个位置似的,和宫殿间的距离变得遥远起来。
“乩童,你在哪?”陆笙捏着嗓子唤了一声。
“就在这呀,你看不到我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陆笙一怔,随即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乩童的身影。
正疑惑着,乩童又发出“哦”的一声,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你到石像中间来。”
陆笙听了依言走到石像近前,从间隔处走了进去。这时他分明感觉几道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自己头顶的青玉宝卷上。然而当乩童向他招呼的时候,几道目光瞬间又消散了。
“这里。”乩童挥手道。
陆笙定睛一看,只见乩童双膝盘坐在一个玄奥的阵法中央,双手捧着黑铁罐,正和什么人说着话。
“你没事吧?我看到你从瀑布下面飞了出来,还以为镇压失效了呢。”陆笙长舒一口气道。
“可是我哪也没去过啊,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乩童一脸迷茫之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