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听了挠了挠头。
算死草可以助人化解死劫，他当然也想要，可那也得有命摘呀。
“问了那么多事，偏偏没问怎么采摘此草，真晦气。”陆笙拽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小声嘀咕道。
“不能摘吗？”乩童两眼发光，跟个小财迷一样，呆呆望着算死草说道。
“可能不成，那团雾厉害得紧，沾染了要死人的。”陆笙如实相告。
“用棍子挑出来也不行吗？”乩童不肯死心。
此言一出，陆笙也是心头一动。既然这团灰雾沾染不得，不用手去碰不就行了吗？
陆笙当即把竹篙往雾团探了一探，果然什么危险也没发生。
可陆笙不敢莽撞，担心弄坏了算死草。于是将竹篙搭在船舷上，一点点向前伸去，要把竹篙插进算死草根部的土壤当中。
“嘿嘿，还真行。”陆笙见竹篙不受灰雾影响，顿时来了精神。
竹篙的一端已经插入土壤约莫一尺深，陆笙心里还不保险，不过竹篙那头撞到了石头一样的硬东西上，没法再深入了。
他将自己瘦小的身体整个压在竹篙上，憋得满脸通红。乩童见状也要帮忙，被按着脑袋推了回去。
“你先别忙，这使的是巧劲，等着瞧吧。”
他双臂发力，缓缓向下压，好把算死草连着根整个挑在竹竿上。
“扑通”一声，竹篙那头一打滑，挑起一堆松散的泥巴扬得满天都是，在水面上激起一大片水花。
“闹够了没有，烦不烦人？”只听一个咕咚咕咚的声音怪叫道。
陆笙和乩童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指着对方说了句：“是你在说话？”
“是本大爷在说话。”那声音又道。
陆笙闻言一愣，说话的不是乩童，可面前除了一株算死草哪还有别人？
他反应迅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撑竹篙，舢板快速向后退去。
“打扰了本大爷悟道，还想跑？”那声音气鼓鼓道。
在陆笙身后，突然一个两米高的浪头打来，打得舢板一个趔趄，差点翻倒。
“谁呀，干吗下黑手？”
陆笙将竹篙插在水底，牢牢抱住，稳定船身，才没让小舢板翻掉。
“谁呀？出来。”乩童一拎黑铁罐，从船底板上爬起身来，两只小手往腰上一插，也学陆笙的口吻叫道。
不远处那团灰雾一阵颤动，跟着在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中，那座小土丘缓缓从水底拔起，越升越高，随后在水面上露出两只鸡蛋大小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陆笙二人一阵打量，在看清楚打搅自己的人的确是两个小孩之后，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这才现出了真身，竟是一头水蛟。
陆笙不禁愕然，此地即便来头再大，也不需要这般让人“惊喜”连连吧。
这头水蛟长不过两米，龙首蛇身，身上最粗的地方不过碗口粗细。光秃秃的脑袋上只长着两根尺许长须，没长角，也没有鬃毛。四只小爪子中两只踩在水面上，人立而起，另外两只抱在胸前，捏着满是鳞片的下巴，很是滑稽。
“看什么看！你是什么东西，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脑门上顶株算死草装什么大蒜？”
陆笙见水蛟怪模怪样，不像是什么厉害猛兽，心中惧意便去掉了大半。加上水蛟语气傲慢，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更加没有好话讲了。
“对呀，装什么大蒜？”乩童跟着哇哇叫道。
水蛟一伸银灿灿的小爪子，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怎么到这来的？快点从实招来。”
“什么叫怎么来的，当然是划船来的，难不成我们飞过来的。”陆笙下巴一昂，针锋相对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水蛟蹙眉道。
“什么地方，名头很大吗？”陆笙有些狐疑，但仍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开口道。
“这是我们蛟族圣域，你们两个明明是区区凡人，怎么可能进来？”水蛟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说道。
随后竟托着下巴自顾自思忖起来，口中喃喃道：“莫非是走了狗屎运在大沼里得了了不得的秘宝，这才打破圣域壁垒闯进来了？”
“蛟族圣域？”陆笙暗暗心惊。
他不是在大沼里吗？怎么突然就到了蛟族的地盘了。
可这水蛟太瞧不起人，开口便是什么区区凡人，又是什么走狗屎运，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低头对乩童小声道：“小蛟要看秘宝，你把黑铁罐扔过去给它瞧瞧。”
乩童也是气鼓鼓的，小手抡个半圆，黑铁罐嗖的一声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水蛟眼眶上沿。
“哎哟。”水蛟吃痛，大叫一声，迅速退出几丈远。
一击命中，黑铁罐咕咚一声掉进了水里。接着水面一阵颤抖，泛起一圈波光粼粼的涟漪，发出乌光的黑铁罐眨眼间又冒了出来，飞回到乩童手中。
“魔器！”水蛟惊叫一声。
“哈哈，看清楚了没？”陆笙拍手笑道。
乩童开心地手舞足蹈，差点一不小心掉进水里，陆笙连忙将其拉住，这才帮他稳住身形。
水蛟两只爪子捂着额头，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带着哭腔道：“要不是本大爷返璞归真失了法力岂能让你们俩个欺负喽。你们两个别走，大爷我去喊人过来收拾你们。”
只见水蛟一身银色鳞甲一闪，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就要遁走。
一听水蛟要去搬救兵，陆生也急了，忙道：“乩童，再砸他，别让他跑了。”
乩童还没动手，那小蛟闻声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是张口一吐。
一个拳头大的气泡里面包裹着一股寸许长的迷你旋风，朝着两人快速飞来。
没等到两人身边，那气泡啵的一声炸开，放出里面的旋风。忽然整片水域天光一暗，风声大作，掀起一道道三四米高的浪头，卷着舢板就往旋风飞去。
“啊。”
陆笙大叫一声，一手抓着船舷，一手抓着乩童，转眼间就被吸进了旋风当中。
旋风吞没两人后，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开始吸收周围的水面，越卷越大，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十几丈高的水龙卷。
就在此时，水底仿佛扒开了一个塞子，水龙卷裹挟着整个水域的水飞快地往里钻，不过几息的功夫，偌大一片水域就成了一片泥泞的陆地。
那水蛟早已经飞出老远，这时也正停在半空中，向旋风那里张望。
“哪来的凡人小孩，本大爷也敢冒犯。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们，非脱了裤子揍你们屁股！”水蛟恨恨叫道。
一道红色遁光从天际快速赶来，在小蛟身前停下。等遁光一敛，露出一个粉粉嫩嫩，额头长着两颗嫩芽般的小角，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水蛟，一字一句道：“脑袋都打破了？驱魔封禁都用了？”
被小姑娘一问，水蛟脸色更难看了，抽抽搭搭说了句：“我找爹爹去。”扭了几下身子，就没了踪影。
小姑娘听了打个激灵，愣在原地，咋舌道：“几百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媳妇似的。”
随后红色遁光一闪，跟着消失在了天际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