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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波乱滁州城(1 / 1)

一个月后。

夺魁之会启程之日到来。涤尘师祖叔轻车简行,竟是连随身包袱也不携带。他背起双手,立于仙所大门前。神采奕奕,一枝乌亮的木簪别在束起的青丝上。

江杨刘三人亦是没有多少随身物件,一人挎个轻便包袱。来到涤尘面前。

涤尘自然掌管着仙所门户的出入放行,依旧是那柄熟悉的麈尾拂尘,它跟着这精力充沛的师祖叔整天风吹日晒,还是洁白柔顺,甚至泛着丝丝油光,简直像是活脱脱长在骏马良驹屁股之上的一条尾巴。

他对着古老而神异的降龙木门槛又是一阵轻舞,仙气蒸腾。江鲫、杨玄元二人皆是心生恍惚。

在不过一年之前,也是在这座正气凛然的青瓦牌坊门楼下;在静静诉说着琅琊一派百年光辉历史的“琅琊述道”御赐牌匾下,二人方才问道。而如今,他们便已是能代表整个琅琊仙所出征夺魁之会的得意门生了。

只是此间,无一人前来送行。

四人双双跨过降龙木门槛,走上下山道。

在快要望不到仙所大门的时候,生于此山,长于此地的师祖叔不禁是频频回首遥望。

三人亦懂这年少有为的师祖辈人物的感伤之处,都在一旁乖乖地静待。

涤尘缓缓将目光从仙所院落中移开,看向天上的片片浮云。它们千姿百态,而又深浅不一。却又均是一同跟着破空之长风吹拂的方向而缓缓飘动。

“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

此时此刻,让人不再觉得是一门师祖级别人物的出尘少年,因心有所哀而出声吟诵。

一旁三人亦是一阵意动,惆怅陡生。

一句吟罢,低头赶路。

夺魁盛会襄举之地,乃是当今中原王朝最为富庶的渚州古城苇沆。本就美称为鱼米之乡的江南道,其声色犬马,渔盐商贾汇聚最盛的苇沆城,自古就是天下之内偏安一隅的富庶宝地。

要到达渚州,四人要先出琅琊群山,过滁州城,再东行百里,攀山渡川,最后淌过甲天下江河之宽阔的广陵江,方至。

四人必须在行进路线上反复权衡,因为这夺魁之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是在舟车劳顿的赶路途中,众仙所势力亦可相互厮杀消耗。

六座仙所中,唯独琅琊直线距离苇沆城最远。并且,在四人行进的必经之路上,横亘着由剑川仙所势力范围所染指的横断众川。其地势乃是全江南道险恶之最,古人称之为“白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另外,广陵仙所居于苇沆城东的广陵江入海口处。沧浪仙所居于沆江入海口的江心岛之上。钱塘仙所则处其更南方的钱塘江岸,而姑苏仙所亦是远在柳州。四人自然不必担忧来自这四者的针对、阻击。

来到滁州城门,受到守城兵役盘查。江鲫自然而然地压低了那顶从未在外人面前摘下的笠形盔。

关于断气的秘密,师祖叔涤尘自然会守口如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杨玄元、刘秭翥二人仍是对此有所不知。

江鲫目光飘动,在城门旁的公示榜上来回搜索,公羊家府一夜横遭屠戮的大幅悬赏令,早已是折损破旧。

一整个名门望族,因为官府的大意过失而沦为替罪羊羔,此案“迟迟未破”是必然的。在滁州城衙门对于民众疾苦声日益装聋作哑的今天,在知府大人那名贵的檀香木桌案上,一些见不得光的冤假错案卷宗想必已是深深积压在下,层层落灰,以致于无了。

在这张约一年前张贴上的黄纸上,覆盖着数张雪白得扎眼的新纸。

寻人启事:公羊家二子,公羊放。死无尸首,生无音讯,悬赏三百两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读罢此纸,江鲫浑身的血液一冷。公羊家倒霉二公子的尸首,那夜明明悬挂在公羊府牌坊上,究竟是何人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地胆大妄为,再次出手,还是偷走一具尸体?

高大的公示榜下,人头攒动。除却因为平步拾慧境界的江鲫能够一眼望穿修为内蕴的平平布衣百姓,还有一个隐藏于人群之中而又稍显扎眼的气息存在。

他一身青衣,煞气内敛,也在注视着那些煞白的寻尸令。他背上背着一柄明显是剑匣轮廓之物。在剑匣外包着层层厚实的粗布。弄巧成拙?欲盖弥章?此人的实力,江鲫根本望不穿。

那青衣人居然似感受到了江鲫无礼的窥视,一颗盘着披肩发髻的头猛地扭向江鲫,一双灰色的眸子杀机毕现。

江鲫已是匆匆闪出人群。

寻尸启事的发布者——滁州城衙门。是出于何目的,要搜肠刮肚般将那夜物证全盘收缴于自己手中?

三百两银的高额悬赏,官府重视度、处理优先地位远高于缉拿真凶的一张寻尸启事?

一年前,江鲫自己不惜一脚掺进的泥潭,其影响仍是残留到现在。

还是杨玄元捅了捅盯着地面发呆的江鲫,才将他逐渐崩溃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鲫不敢再多想。

四人在集市上购置了足够的干粮,准备离开滁州城。

经过滁州菜市口街头的官衙专用公示榜,见到有众多文人书生模样打扮的,聚作水泄不通的一群。

滁州城作为滁州省城,其官衙替江南道专司秋闱的各“江南道贡院”公布考试时间、各种明细,自然是合情合理。

“看来今年的乡试,明日就要开始了。”杨玄元出身门阀,即便不志在文功入仕,但也对科举之事最是了解。

“等我们到了苇沆,乡试名次估计就该放榜了,到时候定是热闹非常,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刘秭翥也掺和进来评论着。

街尾路过一家酒肆,刘秭翥竟是矜持不住了,向另外三人恳求道。

“师祖叔,江鲫,杨玄元。咱们离开滁州之前下一趟馆子吧。”刘秭翥一脸期待地挠了挠一头鬈发。

既然有资格进入仙所修行,刘秭翥的出身也必不是布衣平民,不说一掷千金,常年锦衣玉食是肯定少不了的。

而琅琊又高居群山之顶,日常所食亦不过粗茶淡饭,少有荤腥,更不用提各类山珍海味。而雨后冒尖的春山笋,山间溪流的肥鳜鱼只是其中少有的山野佳肴,并且相应季节时令一过,就只能再等一年了。

涤尘师祖叔也是想体验一下山下的风味,大手一挥。四人立马列坐在这酒肆中的一只方桌周围。

“小二,尽管上些好菜来。”深居琅琊观府多年的师祖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模有样地学起江湖中人,招呼来店小二。

“好嘞!厨房,备菜。”店小二精神饱满地一边吩咐后厨一边快步走过来。

“客官,第一次光临小店?小店有独家陈酿好酒‘仙翁醉’,不来上几两尝尝?”小二把手中汗巾甩在肩头,哈起腰来讨好地问道。

“酒就算了,喝酒误事。”师叔祖笑着对三个后辈说,同时也婉拒了小二。

店小二只能弯腰陪笑着回到酒铺后厨帮忙备菜,四人于是百无聊赖地干等着上菜,向来行事谨慎的江鲫开始打量店中的其余客人。

远处三两个相熟识的走卒贩夫,兴许是做了一天的苦力,前来饮酒解乏。他们一人捧起一盏酒碟,围坐在一盘花生米的四周,侃侃而谈,很是尽兴。

近旁的一张桌子,一个妙龄少女正同一个看起来略显憨傻的短壮小伙划拳喝酒。二人嬉笑怒骂,好不愉快。

少女古灵精怪,频频耍赖慢出。饶是短壮小伙因此输拳罚酒,亦不气恼。这憨傻青年酒量很好,一杯接一杯地将所谓“仙翁醉”的独家陈酿滚入肚腹,毫无醉态。

反观那少女,就算是自己输酒,也仅仅从桌上装筷子的竹筒中抽出一箸,用筷子头浅浅地蘸一下酒液,樱唇缓启,微微啜饮。总共也就酌了一两口酒的少女,却已是面色绯红。

刘秭翥也注意到了这边,暗自分析起来。

凡常酒铺,为了招揽顾客,都能挂个雅名售卖自称为“独家陈酿”的“好酒”。实则卖的是土法酿制的烈性子酒干,不过加以清水勾兑罢了。来喝的人多,又均是干苦力活儿的伙计。于是酒水暴利,酒也上头快,易醉人,也好解乏。

划过十几轮后,憨傻青年端起桌子上的酒坛,将坛中剩余酒液一口气倒在一口酒碟中。

他略带摇晃地举起碟子,此时店小二也端着拌好的凉菜从后厨撩帘而出。

“小二!酒,继续上。”他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把酒气十足的身体向地上倒下去。

小二慌忙闪躲,递出一盘凉菜。坐在相邻一侧杨玄元眼疾手快。当机立断,一手接下凉菜碟,一手就要去抓要摔个狗啃泥的憨傻青年。

霹雳乍惊一瞬,憨傻青年以最极限的姿势扭转腰身,从离地面不过毫厘的位置,硬是直直挺起了身来,将手中那碟“仙翁醉”猛地拍在江鲫四人的方桌上,酒液飞洒而出。

一个呼吸后,酒液一滴未漏地飞回碟中。

碟中酒液表面逐渐趋平,微漪不起。

店小二于一片肃杀的寂静中蹿回后厨帘布内。

江湖上的动荡纷争,多始于酒肆之中。这个规律是自古的侠客演义笔者、街头巷尾说书人所不辍笔墨,老生常谈的。这油头滑脑的店小二亦是极懂得明哲保身,准备撩帘静观。

憨傻青年张口言道:“我,我太上师姐说了,划拳输过十八把,便要请邻座共饮。。。”

青年一句尚未说完,四人桌上土碟中,酒液生波,涟漪纵起,一道银亮的佳酿“仙翁醉”,如同般飞箭激射而出,直指师叔祖涤尘。

大象希形的师叔祖抡起单手,宽松的道袍衣袖团团旋转,将那暴射而来的酒液接了下来。

江鲫深知师叔祖潜心修行过太极化劲功夫。但那条单薄的衣袖,也已有了被瞬间洞穿之势。

再看那被憨傻青年称作“太上师姐”的妙龄少女,脸上笑意盈盈。她此刻单手所执的木筷,其表面已是炸起层层木屑外皮,一股罡气腾腾缠绕。

“便,便要请邻座共,共饮。一醉方休!”

憨厚的青年又痴痴地重复了一边被打断的发言。

“剑罡么。”涤尘一字一顿。

那携酒液纵射而起的凌厉杀意,正是习剑之人剑道大成后方能使得的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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