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小说 > 科幻 > 霜雪解千年 > 1.解梦馆

1.解梦馆(1 / 1)

十一点了,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还在忽明忽灭。

挂在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走了进来。

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心,轻轻关上的房门隔绝了外界。

脸色苍白,黑色的碎发和沉重的黑框眼镜整个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袖口处漏出来的手腕细的仿佛随手就能折断。

朦胧的云雾充满了整个大厅,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映入眼帘。

他四处打量,店内装潢精美,但处处透出一丝不协调。

桌上《周易》被随意摊开,书上还散满了塔罗牌,墙上画着精美的伏羲八卦,但不远处又是一副基督教画卷。

不中不西,颇为怪异。

他继续打量着这一切,水晶吊坠,星盘,筮草,龟甲等等,世界上所有涉及神学的事物这里基本都有。

到了尽头,云雾缭绕中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放下烟枪,抬眼看向面前面色苍白的男孩,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闪着冰冷的光泽。

她随意扔下三颗骰子,骰子骨碌碌转动,像是被迷惑一般,男孩直直盯着转动的骰子,直到它们停下。

三,六,二。

“欢迎光临解梦馆,您有什么困惑需要我为您解答?”

如梦初醒般,男孩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他才透过缭绕的云雾看清了她的脸。

魅。

这是她给他的第一感受。

上挑的眼尾像一把小刷子勾着试图靠近她的人,但冰冷的无框眼镜又遮盖了这分魅惑,只剩下了如云雾般的神秘。

像是察觉到了视线,她抬头看向面前近乎瘦骨嶙峋的男孩。

“请问您是要占卜还是解梦?”

男孩捏了捏衣角,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闪烁。

“占…占卜吧…”

她叹了口气从手侧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摊开到了男孩面前,纤长的手指指着册子上的字迹。

“选一个吧,塔罗牌还是《周易》?”

“《周易》吧。”

女子把柜台下的凳子蹬了出来,滑到了男孩面前。

“坐。”

她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古朴精致的盒子,她打开盒子将其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三枚古朴精致的五铢钱滚了出来,她捏起一张丝帕细细地擦拭起来。

擦完之后,她将古币正面朝上放进了盒子中。

“请问您要占什么?”

男孩捏了捏镜框,看不清神色。

“可以占什么?”

“什么都可以,气运,健康,爱情等。”

“气运吧。”

“好,我开始摇盒子,你说停就停,一共六次。”

“嗯。”

女子抬手摇起来了,硬币磕碰盒子的声音清晰可见。

“停。”

她骤然松开手,古币骨碌碌的落到了桌面上。

两反一正。

她拿起一支笔画下了一两道杠,她将古币装进盒子中,抬眼看向男孩。

“继续。”

……

……

……

……

……

她扔下最后那次的硬币。

两反一正。

看着纸上的两个卦象,她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

男孩紧盯着女子手边的卦象,手指一瞬间曲了起来。

女子揉了揉额角,注意到男孩的紧张,她冲男孩摆了摆手笑了笑说:“没事,这不是很难解的卦象。”

她翻了翻手边的那摞书,抽出一个小册子随意翻阅起来。

她把纸翻转过来指着其中一个卦象一字一顿地说。

“这两个卦象分别是震卦和蛊卦。震卦代表山,代表常人处于无法忍受的压力之中。蛊卦则是被蛊惑,你或许受了他人影响,偏听偏信,使自己陷入被迷惑的困境之中。其中震卦居于上位,蛊卦居于下位,我猜测是因为你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中,没有办法排解,很容易与能部分理解你的人共情,容易相信那些所谓的可以理解你的人,所以容易被那些人欺骗,偏听偏信,从而陷入困境中。”

男孩缓缓送开了紧握着地手指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沙哑着开口:“所以…该怎么解?”

女子将男孩面前的纸张随意夹进册子中放进了那摞书中。

她捏了捏镜腿,靠在了椅背上,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知道。”

男孩愕然抬头看向眼底尽是戏谑的女子。

“啊…啊?”

女子扶了扶眼睛看着一脸震惊的男孩勾起嘴角。

“这不是很明显嘛,你看这里就不像一个正经的占卜店。”

男孩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周围。

额,好像还真是。

谁家占卜店这么开啊!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开这样一个占卜店?”

女子轻飘飘吐了一口烟:“因为好玩啊~”

“啊?”

男孩抽了抽嘴角,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笑的不怀好意的女子。

就差把不靠谱三个大字写脸上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随口胡说的你就信了啊~”

额,突然想打人怎么办。

男孩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心情好了?”

如同一声惊雷,炸进了男孩的耳朵里。他抬头追寻着女子的眼睛,想透过镜片看清真正的心思。

可她根本不看他。

“可是那两个卦象挺符合我的。”

女子起身拉出了一本《周易》摊在了他的面前,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是它准,不是我厉害。”

她捏起一杆烟枪,继续吞云吐雾。

没有香烟那般刺激的味道,只有清新的草木香萦绕在身侧。

“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你了。”她将烟灰磕进了桌上的烟灰盒子,抬眼看向木愣愣的男孩。

“大晚上能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还是个跑来占卜的学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孤魂野鬼。”

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看来你不是孤魂野鬼,话说如果你再不好好吃饭,我看你离成为孤魂野鬼也不远了。”

她转头嫌弃地看着男孩消瘦的身体,宽大的校服遮盖不住的骨感。

“所以来说说吧小孩儿,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大半夜不回家。”

空气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边的蜡烛还在晃动。窗外黑影憧憧,如同实质的黑严丝合缝地帖到了窗上,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室内两个唯一的活人身上。

女子轻飘飘扫了一眼窗外的黑泥,响起了一声微不可查的笑声。

而这一切,男孩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低头沉思。

男孩的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女子满不在乎地磕了磕烟灰冲他摆了摆手,“赶快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学的是吧。”

他只是站起了身,没有离开,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她。

女子用烟枪戳了戳他,“不回去?”

男孩捏住了抵在胸口处的烟枪。“你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女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江泠。”

“我是周容游。”

“行行行,周小朋友,好孩子现在已经睡着了,你是好孩子对吧~”

周容游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江泠竖起手指抵在男孩嘴上:“驳回,什么理由都不行,大半夜就是该睡觉。”

江泠起身捏着烟枪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走,我送你出去。”

桌上的烛火剧烈一瞬间摇晃起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周奇捏着书包带终于抬眼看向了窗外。

那是能吞噬一切的黑。

无数只猩红的眼睛瞳孔转动,齐刷刷看向了消瘦的男孩,

周容游眼神呆滞,脑中只有红。

那触目惊心的血红。扭曲的猩红色缠绕着丝丝的黑,缓慢又不可抵抗的爬上了男孩的眼睛。

又是那熟悉感的草木香。

乳白的烟云携带清雅的香味飘过了他的眼前。

窗外的黑色一瞬间躁动了起来,狂暴地扭曲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江泠转着烟枪转开了房门,窗外的黑色一瞬间退却,银色的月光重新照入了室内。

江泠敲了敲门框:“喂,还不走?”

如梦初醒般,周奇眼神骤然恢复了光彩。他揉了揉额头,下意识看向了窗外,什么都没有。

只有依旧惨白的月光。

以及快要寿终正寝的路灯。

“刚刚是怎么回事?”

江泠有些意外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小孩:“什么?”

看到她一脸茫然,周奇也有些怀疑地看向窗外,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刺眼的血红仿佛只是自己的梦。

“额…没事了…”他笑了笑,也许真的是一个梦吧。

他终于踏出了这扇门,走出幽暗的小巷。

他回头看向了那家店铺,一如既往。

他潜入了黑暗中,探寻来时路。

江泠靠在椅背上,看着那张画着周奇卦象的纸。

“你说,那小孩怎么招了这么些东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抽走了她面前的那张纸,江泠不满地用烟枪敲了敲桌子:“喂,你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呢。”

玉石碰撞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小姐,对你不需要礼貌。”

江泠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是小姐啊?”

“那是自然,我能在这里就是因为君上大人。”

江泠磕了磕烟灰,不再说话。

“那小孩阴气挺重,像是被某些邪物缠着太久了。”

江泠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你打算怎么收拾?”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长身玉立,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眼角的一抹红痕为这本就是绝色的容貌增一分艳丽,双眼紧闭,就算是在看那张纸也未曾睁眼。

他放下那张纸,脸转向她的方向:“我帮不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景澹。”

景澹转头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空旷无人的街道。

“你也说那小孩怎么招了这么多东西。”

江泠放下烟枪挑了个眉:“所以?”

他笑了一声。

“你或许也猜到了。”

周奇回到了家中,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满地烟头和碎了一地的酒瓶,刺鼻的烟味久久未散。

还有那些淫糜的气息。

想吐。

挺想念那人身上的草木味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十二点。

又是新的一天。

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过去的一天和新的一天有什么意义吗?毫无意义的复制粘贴,没有尽头。

他熟练地拿起笤帚清理地上的烟头和酒瓶,打开窗户看着依旧通明的霓虹灯。

底层的人永远只能在臭水沟里艳羡他人的光鲜亮丽。

微凉的夜风带走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黑色的虚影顺着他的影子蔓延了上来,只剩下骨头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容游若无其事地拍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你今天能出来了?”

虚影凝结成一个人类男性的样子,就连那只手也覆上了一层血肉。

周容游看着他不断变换身形心里默默吐槽:呵,还顾及自己直接没用骨架过来,甚至填充了一层血肉,挺精神啊。

呦,还是个挺精神的老头。

他真的,我哭死。

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来:“小孩,你说什么我都是可以听见的。”

周容游愣了一下,看向面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完,忘了这茬子事了。

老头突然凑近,周容游下意识挡了一下,他直接穿过了他的胳膊如有实质般的虚影铺天盖地地袭来。

一滴冷汗落下。

像是曾经那团蔓延着血红的黑。

滴答一声落在了地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别担心小孩,老夫还需要你的帮助,不会杀了你。”

他闻了闻周奇身上的味道,便恢复了身形。

“你今天是不是见过了什么人?”

周容游后仰靠在阳台上,夜风吹起他的发丝:“一个不靠谱的半吊子神婆算不算?”

“谁?”

他抬眼看向飘在半空中的老头:“一个叫江泠的人。”

“江泠…”

“怎么?你认识吗?”

老人换了个姿势,盘起了腿。

“没什么。”

老人睁开漆黑的眼睛:“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我以前也有过这样,今天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周容游摘下了他的眼镜,揉了揉眼睛轻轻说了句没什么。

被夜风带去了远方。

老人看着半靠在栏杆上的男生,轻轻叹了口气。

“回去吧,夜里凉,而且你明天还要上课。”

周奇拢了拢衣服踏入了房间,室内那些奇怪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房间恢复了齐整,没有人气的齐整。

“老头,你怎么今天想着挂念我一句?”

老人闻言转头看向歪着头的男孩:“我寄生在你身上,你的状态直接关系到我的状态,你以为呢?”

周容游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拉上了床头灯,周奇揉了揉生疼的肩膀,倒头就睡。

时针滴答滴答,银月高悬。

黑色再度蔓上了窗户,无尽的黑暗吞噬了照进卧室的月光。

一抹虚影从门缝中钻了出来,快速游到了男孩身旁。虚影化作了一位老人的模样,坐在了男孩身边。

一夜无梦。

闹钟响了起来,周容游一巴掌把闹钟拍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下来。

机械般的洗漱,嚼着算不上美味的早餐,好歹是自己做的。他咽下了半生不熟的煎蛋,准备去上课。

周容游穿好鞋子,转头看向另一间紧闭着房门的卧室。

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

他看着房门,终究扭头离开了这里。

蹬上了自行车,清晨的微光携带着清列的水汽进入了他的鼻孔。四周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声起此彼伏。晨曦略过刚出炉的包子冒出的热气,撒下朦胧的光泽。

街道上全是说笑的学生,肆意的笑脸是这个年纪的活跃。

周容游瞪着车略过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黑色的碎发随风飘扬,漏出了掩藏在黑框下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为凉薄的眼睛。

他脚下的影子突然蠕动起来,一只只剩骨头的手拉住了他的腿。

周容游啧了一声,一脚把那只手蹬了下去。

老人难掩愤怒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小孩儿!懂不懂什么是尊重老年人!老夫就剩一把骨头架子了,你这一下快给老夫蹬散架了!”

周容游心情颇好地心里回复他:“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嘿,你这小孩!”

“话说,老头儿,你今天怎么突发奇想跟着我来上课了?你不怕别人发现?”

沙哑的笑声响起,周容游脚底的黑色再度活跃了起来,凝实成为了一个老人的样子。

“小孩儿,要是老夫这么容易被别人发现,老夫早就去黄泉投胎了。”

“啊?你这种老不死的还能投胎?”

“老夫有点后悔寄生了你。”

已经能想象到那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了。周奇吹起了口哨,眉眼弯弯。

周奇拎着书包踏进了教室,教室里坐了三两个同学,他扫了一眼那几个人,一个正在背单词的卷王,一个昏昏欲睡,还有一个看着窗外发呆。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进来了。

他轻轻走到他的位置上,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

自从那个富二代欺负他开始。

自己因为成绩优异进入这个贵族学校,自己在这群官二代富二代中格格不入。

周容游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翻开昨天还没写完的作业。

看着白花花的练习册,他拿起一支笔,开始奋笔疾书。脚底的影子在扭曲膨胀。

他在班中的成绩一向比较好,这些课后练习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

老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孩儿,有人来了。”

周容游抬头看向后门,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一身精致昂贵的校服,凌乱又不失美感的头发,高傲到不可一世。

是首富的小儿子,宋茗阳。

那个一直校园霸凌自己的人。

周容游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宋茗阳的一个马仔走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

“喂,你是瞎了吗,没看到小公子过来了吗?”

周容游手下笔尖未顿,丝毫没有理他的打算。

宋茗阳身边的二五仔作势就要去扯他的衣领,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这群人才不情愿地离开了这里。

周容游理了理衣领,抬眼看向课程表,抽出了英语课本。

潜意识内,老人捏了捏蓄着的胡须,盘腿养神。

周容游闭眼,便在潜意识里看到了漂浮着的老人,他注意到老人的身形好像更加凝实了,那片黑暗也不再只是虚空,好像有了能吞噬人心神的力量。

“老头?”

过了一会儿,老人才缓缓回了句嗯。

“有事说。”

周容游捏起一支笔装模作样在书上写写画画。

他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想起自己脑海中那更加凝实的黑色。

“你恢复了吗?我感觉你好像更强了。”

没有回复。

长久的沉默。

周容游再度闭眼看向自己的潜意识。

依旧是黑色,那黑色仿佛有了生命,一张一翕,潜伏在自己的潜意识深处。

剧烈地敲桌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周容游!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他缓缓抬眼看向面前的黑板上那道语法填空,一道定语从句。

“where。”

镜框下浅棕色的眸子尽是置身事外地冷清。

老师愤愤地说了句坐。

他坐下,继续看着窗外。

脑海中的沉默突然被打破。

“小孩儿,怎么这么多人都这样对你?”

周容游戳了戳纸张,什么都没说。

老人换了个姿势,周围的黑色也随之翻滚。

“你不想改变这一切吗?”

“怎么改变?”

“你不想杀了那些人吗?”

周容游戳纸的手一顿,“杀?”

苍老的笑声响了起来:“自然。”

“他们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想当然得觉得剩下那些人就是刍狗,就是蝼蚁。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否定普通人竭尽所能的努力……”

周容游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对啊。

为什么?

我们生来就低人一等吗?

想起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

想起曾经那个女人,那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女人,最后都成了那个样子。

想起那个如同野兽的男人,在绝对的父权压制下,令人窒息的绝望。

难道我生来如此吗?

你不应该如此。

但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不公平,孩子,这是一个僵局,这个僵局需要我们去反击,需要我们去打破。

打破?

怎么打破?

孩子啊,我的孩子,去举起刀刃吧,他们就是一群食腐的秃鹫,迫不及待地去狩猎每一个腐烂的肉块,去输出自己已经堕落的血肉,那些已经坏到骨子里的脓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试图污染你。

我纯洁的孩子。

污染我?

对。污染你。你多么的高洁,多么的坚韧,遍历了痛苦也依旧坚持着这一切,反倒被那些不能被称为人的东西这样埋没。

你愿意吗?你的才华,你的天赋。

你真的愿意吗?

周容游缓缓转头看向黑板,眼神呆滞。

愿意…吗?

对啊,你真的愿意吗?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

极致的黑逐渐蔓上了他的眼睛,缓慢的,不可抵抗的。

纯黑色的眼睛。

他脚底的虚影骤然腾空笼罩了他,教室中书声朗朗。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潜意识中,盘腿的老者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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