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好似沸了的水,咕嘟咕嘟的让人望而却步,陆苒带着一副遮阳镜,觉得自己越来越敬业了。
她坐在火车上,望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物,回想起上车前所长像是要哭了一样的表情,心里感有点感动。
她是中科院力学研究所的组员,一个享誉国内外的防爆专家,平日里除了在所里做研究,有时也会配合警察工作,做个助手。每次出门前,所长都会一脸悲痛又深情地看着她,生怕她一去不复返。
防爆的确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一个不小心,自己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可是她喜欢,她享受这种紧张和刺激,能给予她快感。
这次要去的地方比较远,北都,除了知道这地方鸟不拉屎之外,陆苒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每次都有人接站,她不太担心。
陆苒关上车窗,打开一本杂志,这上面刊登了这次要防爆的对象的报道。
高光明,光明责任有限公司的老总。之前在中国开面粉厂发了家,热心慈善公益,后来企业越做越大,成为跨国公司,开始走歪门邪道,基金会也逐渐变成了洗钱的工具。他先是借着融资的名义骗了一批投资者的钱,致力于将毒品引进中国祸国殃民的伟大事业,后来嫌命太长,干脆干起了走私军火的行当,高价卖给别人不算,自己闲着没事还放两炮听听响,终于得偿所愿,遭到了中国政府的围剿,然后开始了被追着屁股跑完全世界的惊世之举,最后不知怎么整容了又跑回了中国,被堵在北都的一个小山洞里窝吃窝拉,扬言:“你敢向前踏一步,所有人同归于尽。”对,他还带人劫持了附近几十户人家的几十个小孩。
啧啧,还真有不想好好活着净想着作死的人,是个人物。陆苒注视着高总的图片默默在心里行了个注目礼,心中佩服之至。
陆苒心里琢磨高总能送给他们多少个炸弹,数据给的是几百个,不过陆苒不信,假如真有几百,根本用不着防爆了,直接一块死了得了,现在的炸弹体积小,威力大,爆炸范围从几十平方到几千平方不等,就是不知道高没事总听响的是哪种。
火车行程不算短,四个半小时,陆苒拿出手机,给自己定了闹钟,闭上了眼睛。
“头儿,咱们这次接的那个人男的女的?这火车站人也太多了吧,怎么找啊?”一个身材敦实,个子不高的小伙子愁眉苦脸道。
旁边一个人笑道:“墩儿,你不是举着牌子呢吗?高点举,别一会人家来了都看不见。”
“你长得高!你自己举,别找我!”叫墩儿的人怒目而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临时粗制滥造的接站牌,又泄了气,也不知道名字写得对不对。
“女专家。江儿,给我吧。”一个被叫做头儿的人开口说。
“没事,顾哥,我不累。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见我,唉。”他一直为自己的身高感到自卑。
“哎!哥,车到了。”高个儿喊了一句。
“嗯。我们往前走走,箱子重,她可能拎不动。”顾渊挤过人群,往出站口走。
陆苒拎着重的要命的防爆具磕磕绊绊地往前走,实在是太重了,她刚打算把工具箱放地上歇一会,箱子就被人接住了。
陆苒愣了愣,抬头看了看来人。
有些人就像太阳一样,无论在哪你都能一眼看见。
顾渊就是。
他大概二十六、七岁,面容白皙,五官俊逸,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黑色的眼睛,深邃而锐利。即便是暑夏,他的白衬衫也只是把袖口微微卷起,一丝不苟的警裤下包裹着的腿笔直修长。此刻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手中拎着自己的工具箱。
陆苒微微出了神。
随后顾渊一声清脆的咳嗽把她从美男计里拉了出来,她赶紧在心里念了一句:孔夫子曰,食色性也。
“你好,请问您是陆专家么?”顾渊低沉的嗓音响起。
“咳咳。你好,我是中科院力学研究所的陆苒,所长让我来帮助你们抓捕犯罪分子。”
“我是国际刑警顾渊,麻烦您了。”顾渊拿出证件给她看了看,然后一手提着陆苒的箱子,一面为她引路。
“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陆苒并排跟他走着,随口道。
“高光明和他的人一直躲在山洞里不出来,他手里有很多小孩,我们不想造成无故的伤亡,所以一直没敢冒进。今天已经是第十四天了。”
陆苒了然地点点头,“那他平时都吃什么?”
“有山民给他们送吃的。”
“他们人应该不多。”
“人应该是不多。我们担心……”
“没事,带我去看看。”
“不先吃饭么?”
“先去看吧。”
陆苒坐在警车上看着迅速向后掠过的高原山地,觉得高总蠢是蠢,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
山洞的稳定性相当差,假如真埋了炸弹,没准哪天洞顶上掉下个土疙瘩都能砸在炸弹上,炸死一洞人,他再时不时弄两个响给外面的人听听,警方不管怎么样,山民肯定不敢越雷池一步了,毕竟自己的孩子还在里面。这样一来,哪怕他手里一共就两个破烂炸弹,也能吓住外面一群人了。不过他们应该没有多少人,不然区区几个村民送的吃食不可能供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