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愤怒,但是我们现在正在给逝者祈祷,你看起来有点醉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明天再谈。”
虽然每一个词都说的很艰难,但老者语气沉稳,吐字清晰,
说到逝者梅之纪猛然想到了早上的枪战,有一个男人死在了自己眼前的事情,
刹那间!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上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迫使他直接跪倒了下来,
看见梅之纪好像是受伤了,史蒂芬赶紧扶住了差点栽倒的梅之纪,然后破口大骂:
“谁!谁暗箭伤人!狗娘养的乞丐,有本事正面来啊,喜子,你咋了?哪疼?”
梅之纪额头冒汗,身体一阵忽冷忽热,挣扎着说道:
“我~~~~~我屁股痛。”
“屁股?”
史蒂芬立马伸手摸了摸梅之纪的屁股,发现他的屁股完好无损,挺圆润的,丝毫看不出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你屁股好好的啊,是不是痔疮犯了?”
“我没痔疮!”
眼前一阵灰烬飘过,梅之纪发现自己四周的场景突然变换,各种颜色扭曲成一团,
回过神来,此时自己正趴倒在地面街道的公路旁,四周围一片混乱,远处的清道夫和E-sei正打成一片,
穿着E-sei甲壳甲的支援部队正用头盔上的扫描孔,观察自己的脸,
此时梅之纪很想开口求救,但剧痛让他浑身上下抽搐,意志正在从屁股上惨烈的创口流出,
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也在迅速的下降,自己快要死了,
但是仅仅过去一瞬间,那些疼痛与不安慢慢被一股冰冷而舒缓的轻抚取代,
梅之纪奋力抬起头,他发现面前蹲着一个人,他正抚慰着自己,那人的脸是任喜的样子。
“你是?”
随后梅之纪的意识消散在虚空之中,
再次恢复意识,梅之纪发现自己还在那个俱乐部的门口,正汗流浃背的半蹲在地上,
一旁的史蒂芬正搀扶着自己,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屁股没事,屁股没事......”
这时候他意识到,早上死在面前那个男人的灵魂被自己的灵识捕获,融入了三世之魂中,
梅之纪勉强集中精神内省,发现灵魂识海的范围变大了,三世之魂正逐渐演变成四魂聚合,
灵力和神念力也变得越发躁动,
这让梅之纪又惊又喜,他不知道这种汲取亡魂的力量是从何而来,但是和前世中他听说过的一种魔道密宗的高阶功法:
噬魂夺魄秘法十分类似,
一种以灵识巧取那些意志薄弱者灵魂的恶毒秘法,对同等级的修仙者毫无作用,但对那些神念力弱于自己的修仙者,非常可怕,
能做到不费吹灰之力,汲取神念,控制并夺舍他人的肉身和灵魂,
正道宗门世家门对这种邪功多为不耻,但一些魔道或散修却趋于若鹜。
自己前世并未修炼过这种秘法,也不知自己为何能掌握这种能力,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目前更关键的,不是探究这能力的来由,而是想想办法怎么脱离这困境,
日后自有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这汲魂之法的缘由,这种力量必定有它的用武之地,
突然梅之纪脑中灵光乍现,
他快速思考了一会,在史蒂芬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努力平复着四魂聚合在识海中引起的惊涛骇浪,
然后小心翼翼的向那轮椅上的老者开口问道:
“请问,您刚才说为逝者祈祷,是早上楼下被清道夫和E-sei枪战波及到的那些人吗?那些人里,有你们的同伴对吗?”
老者听后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那女孩俯下身,老者在她身侧耳语了一番,女孩便快步离开了,
过了一会,她从房间里牵着两个小姑娘走了出来,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另一个目测五六岁,
老者开口道: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早上出门,去准备打点零工,结果臀部中弹,等救援组赶到时,已经去世了,市政联系到了这里,我派人把他们父亲的尸体接了回来,免得被人糟蹋,我们刚才正在给她们的爸爸,烧点香和钱,他生前是个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人。”
老者轻抚着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后脑,
“这两个孩子,现在只能由我们来照顾了......”
众人前,两个小女孩无助地站在那里,稍小的女孩似乎还无法理解,她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人群中蔓延的悲戚,于是静静地牵着姐姐的手,
较大的女孩眼神深邃而充满哀伤,仿佛这个世界对她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们身上穿着整洁的衣服,却难以掩饰那种站在人群里的空虚和孤独。
脸上的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即便不用灵识,梅之纪也能体会到她内心的混乱和无助。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梅之纪心头,他快步走向那两个小姑娘,
然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将两个小姑娘抱在怀里,
“爸爸对不起你们!啊~~~~~~~~爸爸不在后,你们一定要坚强啊!啊~~~~~~~爸爸在天之灵会保护你们的!啊~~~~~~~~~~是爸爸没有啊~~~~~~~~~~~~~”
随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哭泣,泪水如泉水般流淌,
一旁轮椅上的老者用一种奇怪的神情审视着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很快两个小姑娘也加入了这场嚎啕大哭,也不知是被这个陌生人的搂抱吓哭的,还是真的被那悲伤所感染,
很快哭声便蔓延开来,老者身后那几个魁梧的汉子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众人都随之加入这场风暴哭泣中,
梅之纪觉察到体内灵魂的情感正在释放,趁着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时,
他赶紧起身回头,一把拉住史蒂芬准备开溜,
谁承想,这个倔老头身体素质比任喜好得多,梅之纪竟然拉不动他,
就在这尴尬的关口,
史蒂芬冷冷的开口打破了这氛围,
“我再说一次,马上滚!!!这两丫头爹的死不关我的事,别在我面前演这苦情戏。”
“史蒂芬!你别闹了,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梅之纪赶紧出言斥责,试图阻止史蒂芬继续挑衅,但是这老头看起来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继续对着轮椅上的老者和他身后的流浪汉群体们叫嚣:
“我最后给你们四个小时,到了七点,如果遮蔽器已经开始启动帷幕了,你们还没滚蛋,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时轮椅上的老者也似乎被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给激怒了,他的忍让并没有换来理解,在他随时能捏死眼前这两只物业的蝼蚁时,他选择了跟史蒂芬讲道理,示弱以换区一些同情,这很有流浪汉的作风,
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里也许只有这个叫道尔的老者真正明白,
他们这群流浪汉能够寄居在306号,过上比街面更安稳的日子,全靠这栋楼的物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是史蒂芬不想为了工作得罪他们,或者说懒得招惹是非,
楼里的住户们,尤其高层大多都是年老的退休老头老太太,他们虽有怨言,但也只要物业不行动,他们也没有什么实际办法驱赶流浪汉,
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们集聚于此,一开始还对物业感到害怕和敬畏,经常躲开保安的巡视路线,
但承平日久,他们也开始把这种退让当做理所当然,
这难免发生摩擦,但最让道尔不解的是,为什么史蒂芬会突然发作,
他自负的认为,自己也许已经和这个物业的老头达成了某种默契,
不过现在来看这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于是道尔稍加思索后开口道:
“史蒂芬,你真的要把我们这些人赶到街面上等死吗?”
史蒂芬没有回应,只是双手抱臂看着众人,
道尔则继续说道:
“你当真要如此?如果我们不走,你会怎么做?难道你想报警让E-sei进来?应该不会吧,你清楚这些个条子的手段,这是同归于尽!”
史蒂芬冷哼一声,依然没有回应道尔的话,他只是偏过头向梅之纪问道,
“喜子,几点了?”
梅之纪看了一眼手机,回答道:
“三点三十,怎么了?”
史蒂芬听后,高声呼喊道:
“你们还有三个半小时!我劝你们抓紧时间!”
说完后,他竟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螳螂G1电磁手枪,拉开保险上膛后,将枪口对着流浪汉众人!
人群立时各有反应,有的本能胆怯向后退去,但大多是发出了不屑的冷哼,甚至有几个放声嘲笑起来,
史蒂芬用那银白色的枪口扫过对峙的人群和四周伺机而动的混混,那双浑浊的蓝色眼神无比犀利,
他手中那把产自九合原淮河要塞世界的电磁手枪,被旧余的街头小子们称作银寡妇,是一把久经帮派火拼洗礼的地下世界名枪,
E-sei部门和一些安保公司经常大量装备,
枪身上那微型质量效应场正发出一阵细微但清晰的低鸣,提醒着所有人,这是把真家伙!
拔枪的这个举动,让刚才还有些滑稽的交涉场面瞬间变得严肃紧张起来。
道尔眼看硬的不行,只能再来点软的,于是他转换思路道:
“史蒂芬,就算我同意离开,这栋楼的流浪汉们也不一定都会听这个俱乐部的号召,你把我们赶走,这栋楼的流浪汉也不会全都乖乖离开的,失去我们,这些绝望的人们只会还原成以前夜游鬼一般的做派,这对这里的住户而言是好事吗?对你来说值得吗?”
史蒂芬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容的回应道:
“道尔,要是别的拾荒者首领说这话,我还真信了,但你不一样!最近的你的名声在这里传的很快啊,我敢肯定306号楼的流浪者们,全都把你看做是他们的教父!没有任何帮派份子敢不遵从于他们的教父,你说对吧!道尔,别扯没用的了,你们还有三个半小时!”
沉默和寂静突然降临,持续了片刻后,道尔低下了头,
在他左右权衡,苦思冥想下,准备妥协了,他知道史蒂芬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与其看到流血冲突,不如再退一步,
可就在这时,长时间的交谈让他的肺病发作了,
道尔开始猛烈的咳嗽,胸前的插管也开始抖动,随之渗漏出许多积液,
他想要下令让众人立刻解散,阻止意外冲突发生,但这具脆弱的身体已失去自控力,
一阵骚乱就这样传开,
绿发女立刻伏低身体,梅之纪敏锐的观察到了她双眼极速划过的字符光标,看起来女子是个有点手段的黑客,她正在用自己的电子脑无线干预老者的电子脑神经系统,试图稳定他的状况,修复损伤,
只有一些专业的,拥有无线神经回路外接盘插件的黑客才能做到这种复杂的救援性干预,
不过她好像没能成功。
最终这骚乱还是引爆了众人的怒火,那手持工业钻机的义体大汉,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他看着自己的首领被病痛折磨,还要被外人羞辱,
愤怒早已点燃了他的胸膛,
他突然从人群中闯出,高举那恐怖的开山钻机猛地向史蒂芬和梅之纪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