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剑琴阁的路上,秦沐一直在琢磨着范无咎的话,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和对方初次见面,为何对方便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从刚才对方话语中,似乎幽篁村这个地方,剑胆琴心宗是早就知道的。
“到底他们只是知道黄山有个幽篁村,还是知道那场血案本就会发生在幽篁村?”,秦沐虽然心中疑虑甚多,但眼下自己能力有限,显然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秦沐将疑虑藏在心中,只是自然地用脸色表达着对刚才范无咎突然为难自己的不满,对着步非烟说道:步师姐,我进入宗门的秘境后,感觉整个宗门都很和善,为何刚才范师兄会故意让我难堪?
步非烟听到这个问题,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其实无咎平常不这样的,他平日里对宗门的人还算不错。”
秦沐不解,便追问道,“那刚才是……?”
“他大概是看到我和你入后山,还有说有笑吧“,步非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和蚊子声差不多。
虽然未曾经历男女之情,但在城里上过学的秦沐在这方面见识还算广博,立刻心领神会。想来二人就算不是道侣,至少也是郎有情妾有意了,他便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步师姐,敢问刚才范师兄提起幽篁村,为何你们又都说不能提及呢?”
提到幽篁村,步非烟脸上的歉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惋惜感,秦沐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只有小半天,却依然能感觉得很明显。
“这个事情,你现在问,我不会给你答案,你也别想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师姐只有一句话劝你,等你有朝一日修为到了金丹境,你自然可以去藏经阁三楼翻阅幽篁村的档案,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大概是秦沐的话题有点棘手,步非烟的话少了许多,二人走了一小会便到了剑琴阁前。
秦沐才进入剑琴阁,便发现在阁楼的一楼右边靠门位置,有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要小不少的人正襟危坐在桌子旁,一只手拿着笔在写字,另一只手则在御使着一柄短剑,在身后“龙飞凤舞”,其边上立着个幡,上书:入门杂物领用。
“林成师叔,这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秦沐,来领用入门所需杂物”,步非烟和这个看似孩童的林成行了个礼。
“拜见林成师叔,弟子秦沐……。”
秦沐还欲介绍下自己,却见林成似乎不太耐烦,直接打断,“叫什么都可以,别打扰我练剑就行。”
林成手指往边上一指,“那边有木桶、衣服、被子、扫帚、木斧,自行领取。新入门弟子,每天十大缸水,悟道场那边的灰就由你来扫,后山的灵竹每天十根。剑琴阁二楼,里面还有不少房间,你挑个门口没挂牌子的,随便住下就行。放下东西就直接去干杂役吧。”
秦沐本就在村里长大,各式农活干了十余年,这些杂役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走到一边取了自己的物件,便要和二人道别。
在即将走进二楼时,林成叫住了秦沐,“你会做饭吗?之前做饭的那个家伙升为内门弟子了,现在饭菜难吃死了!“
“会一点,之前在村里经常给村民们帮忙做饭,就是不知道是否合师叔口味。”
“会就行,那你不用扫悟道场了,你到后厨帮忙,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
……
登上蜿蜒的楼梯,踏入了二楼的秦沐,这才理解不少神话传说中的别有洞天是什么意思。从剑琴阁的外边仰望,如何能料到这内部竟藏匿着如此玄奇的空间布局。只见光线透过雕花木窗,斑驳陆离地洒在不少房间的门窗上。
秦沐的目光随着光影的引导,缓缓扫过那些还没有挂着牌子的房间,不仅其排列错落有致,而且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是足以容纳寻常民宅七八间大小的独立天地。
他随着自己本心选了个靠里的空房,房间中央,一幅三清画像静静悬挂在墙上,画中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跨出画卷。画像之下,一座古朴的丹炉稳坐,明明并没有人上香,却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韵。
房间的一角,一张朴素的木床与一张陈旧的书桌遥相呼应,几把竹编的椅子随意散落周围,显得格外随性。靠近窗口的地方,两柄剑斜插于剑架之上,一长一短,剑身微露寒芒。在双剑边上,还有柄静置在旁的古琴。
秦沐念及林成的交代,不敢在房间太多耽搁,只是放下行囊,稍微平整了下床铺,便准备去干起杂役的活。他看了下天色,临近中午时分,想来应该是要准备午饭了。
他便要迈出房间,准备去后厨帮忙。可是他才迈出,这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后厨在何处。
就在秦沐困扰之际,一个满头汗水的少年在走廊里快步而走,嘴上喊着“刚才是哪个人在一楼说会做饭来着,快跟我来,不然就赶不上饭点出菜了”。
秦沐微微一举手,便要表明自己正是那个人,却被对方直接用法术远远抓到手中,火急火燎便往后厨赶。
对方甚至没有看秦沐一眼,全副身心都在这时候已经烧开水的大锅中,琢磨着要如何排上十几道菜,嘴上说了一句,“时间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你会做什么菜,随便看着做个十几样菜。一小时后大家就要吃饭了。”
秦沐见对方连回头的功夫都省了,也知道是时间紧迫。
他环视了下后厨,发现厨房的食材倒是颇为丰富,平日里需要费大力气才能抓到的鳜鱼这里居然有不少条,猪肉、鸡肉也有不少。至于白菜、萝卜、冬笋、菠菜等可谓应有尽有。
如此食材,让经常帮厨的秦沐已然有了计较,便以自己平日里帮村民煮大锅饭的经验回了句,“现在时间太紧,来不及做太精细的菜肴,不如就做我们村遇到四时八节、婚丧嫁娶时常吃的一品锅吧。只不过,需要两个小时。”
“一品锅,我没听过,但不重要。你直接告诉我具体怎么备菜就行了,我的刀工,肯定能够缩短备菜时间。”
在秦沐的介绍下,林宇凡这才知道一品锅确实很适合多人一起用餐。
且说一品锅上下有四层,最底下的一层用素菜铺就,比如新鲜萝卜、干萝卜丝、干角豆、冬笋、笋衣,第二层则是以大块红烧肉为主,但在尺寸上有所讲究。
秦沐才说完最底下的两层,那边林宇凡便展现了精湛的刀工,以至于秦沐都有点惊呆了。
只见林宇凡直接用灵力控制了五把菜刀,同时下刀,每种菜所下刀的力度、角度和间距皆不相同,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显得游刃有余,最底下的一层齐活了。
至于红烧肉就更不在林宇凡的话下了,手起刀落,一块块七公分见长、五公分见方、厚度约一公分的红烧肉就那么整整齐齐地堆叠着。
至于第三层,倒是稍微麻烦些,若按照在村里的做法,得用猪前夹肉沫与青菜调制成馅的豆腐包,但如今时间匆忙,只能将就着将猪前头和青菜切碎。
最上一层,秦沐如今来不及做鸭蛋调制的蛋皮包上各种馅做成的鸭子夹,只能勉强用各种荤素作为馅料,混着饺子皮了。依照秦沐的眼光,这顶多算一个仿造的“一品锅”。
有了原材料,秦沐便抄起锅,准备开始炒菜。刚想生火,就见林宇凡直接一个弹指,柴火直接燃起,连生火的功夫都省了。
林宇凡只见秦沐手法娴熟地用铲子轻拨着锅中的五花肉,每一片肉都被酱汁紧紧包裹,色泽红亮诱人,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等红烧肉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秦沐说了句“还请师兄控制下火候”,待火候变小,他轻轻撒下一把葱花,随着“呲啦”一声,葱香与肉香完美交融。
至于素菜,秦沐只是按照往常给乡亲们做饭的方式,稍微加了点猪油,循着旧法轻炒,也就相继出锅。
用了片刻时间,二人依照秦沐的安排将上下四层的食材一一码放整齐,随后便端上了一口足够二十余人吃的大锅中。
“接下来,便有劳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