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芥子须弥(1 / 1)

而在画卷的题跋处,却变成了于黄山胜地修炼丹青问道的法门。

不过,法门的字迹却如残破画卷本来的虚影一般,模糊不清。唯一的例外,便是一段关于始信峰的描述,秦沐眼睁睁的看着这段描述由虚影变得清晰,其写道:

“昔上古之时,黄山之境,未有始信之峰焉。有一上古大能,遨游四海,途径黄山,为其绝景所惑,遂驻足峰巅,痴坐忘年。是以,错过飞升证道之良机,诸神皆以为憾事。

彼大能笑言曰:‘黄山之绝美,胜却天上人间’,言毕,其身渐与黄山相融,不复分离。时日流转,该峰乃显灵异,巍然矗立,人皆谓之始信峰。”

秦沐看到这两行字,一边惊叹始信峰之奇妙,一边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难道丹青问道便得先从始信峰开始吗?”

秦沐觉得眼下反正毫无头绪,不如就顺着自己的大胆推测去始信峰走一趟。

如今幽篁村不复存在,但大火焚烧后,终究有些鸡鸭鹅、米粮等遭受无妄之灾,此刻作为食粮倒是合适。

他费了小半天的功夫,将食粮、丹青诸物、两幅画卷整理后放入行囊,便准备前往始信峰。

就在秦沐迈向通往始信峰的蜿蜒古道之际,那日幽篁村逞凶的诸位修魔者自被画卷里的神仙以笔墨涟漪碰到后,便被“请出”了黄山。

他们几人用了足足四天,才止住了后退的身形。此刻他们对那位传说中足以封禁魔尊的高人实力,心中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敬畏与震撼。

“赵无延,莫非你的情报有误?你不是言之凿凿,说那封印已有裂痕?”一名身着黑衫,上绣青龙腾云图案的修士,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语带不满地质问着赵无延。

“是啊,赵宗主,你这次把我们可害得好惨”,另一人附和着,他的黑衫上有两朵触目惊心的血花,显见所受之伤非同小可。

赵无延倒像是众人中伤势最轻的,负手而立,神色冷峻,面对质问,脸上却没有丝毫歉疚,眼中反而透出一种难以动摇的坚决。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是传说中那个能够封印魔尊的老道,就那寥寥数笔,我们可就不是被扫出黄山那么简单,怕是三魂七魄都不剩,连再入轮回都难吧?”

“那你的意思是?”,一旁手持长枪,身上黑衫猎猎作响的修士紧追不舍地质问道。

还不等赵无延回答,一个手持羽扇,风度翩翩的黑衣青年抢先一步说道:“赵兄之意其实很明了,那个人根本不是当年那个老道士,顶多是投影,或者是老道士画出来的分身罢了。”

这位说话之人,正是秦舞阳,他本出身于文士世家,却走上了修魔之路。

赵无延点了点头,说道:“秦兄弟所言极是。诸位可别时间久了,就忘了魔尊大人那睚眦必报性子。他既然感知到封印有所松动,必然对我们有所期待。如果我们就此放弃,一旦魔尊脱困,我们的下场将比死亡更加凄惨。”

赵无延看了众人一眼,见再无其他人插话,便又继续说道,“依我看,我们应尽快返回黄山。不过此次需做足万全之策,或许将我等山门迁至黄山地界正是时候。”

赵无延这番分析,多少打动了同行的修魔者,众人踌躇了片刻,又顾虑魔尊的性子,最后还是决定再按赵无延的说法办。

“赵无延,这次你要是再坑我,别怪我天禽门翻脸了。”

赵无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仿佛对天禽门的来犯颇有几份期待,略带挑衅地回应,“悉听尊便,只是你们天禽门的弟子,是否能承受得了我宗弟子那‘缠绵’之术的考验,可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赵无延等人商议再登黄山之际,秦沐已然进入了始信峰的地界。

他抬头看了下天色,颇有几分诧异,明明太阳还未过中天,居然自己就已经到了始信峰。若按照往日的行脚,怕是得下午三点才能到。

秦沐此刻心思全在始信峰上,浑然未觉得自己的气息绵长了不少。

才进入始信峰,秦沐便发现似乎周遭的树木比往常高大了些,好像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就在他准备抄着以前走过的羊肠小道直登山巅之时,却发现羊肠小道的附近多了块石碑。

“难道是我之前顾着登山疏忽了吗?以前这里没有石碑吧?”

石碑上满是藤蔓,上面的文字看得不甚清晰。秦沐觉得万物灵长,这藤蔓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石碑当做依靠,不想随意伤了这藤蔓,便只是轻轻用手挪了挪藤蔓的位置。

石碑上用小篆写着:古始信峰。

秦沐并未深究为何始信峰前多了个古字,只是绕过石碑沿着羊肠小道行进。

行至半山腰,秦沐发现,原本记忆中略显平缓的小径,如今已被繁茂的藤蔓和野花覆盖,显得更为隐蔽且崎岖。

他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以防被那些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藤蔓绊倒。

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斑驳陆离地洒在地上,秦沐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有阵阵灵力涟漪散去,将古始信峰的界碑以内包裹成一个结界。

秦沐越是往前走,只觉得连林中的声响也较往日多了起来,虫鸣鸟啼之声此起彼伏。

临近山溪,秦沐觉得有几分口渴,便想就近取点溪水解渴。他双手合拢,低下头取水时,却发现水中倒影有一头巨大的鸟禽。

秦沐抬头一看,竟然是早已经被列入濒临灭绝鸟类的中华秋沙鸭。(备注:中华秋沙鸭确有其物,被誉为“水中大熊猫”,在全世界范围内仅存约2500只,黄山就有近百只。)

他自幼在黄山长大,对这种鸟禽相当熟悉,只不过眼前的秋沙鸭却让他感到几分愕然。

那从天空飞过的秋沙鸭,居然体形较之常见的同类大出了许多,充满了灵兽的韵味,周身似乎缭绕着浓郁的灵气。

秦沐停下脚步,屏息凝视,不敢打搅。但那秋沙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突然展翅,振翼之间,竟带起了一阵奇异的波动,明明未曾触碰到那些参天的古木,只是在空中轻轻挥舞了一下宽大的翅膀,便让一人合抱粗的大树枝干轻轻颤抖。

他有种直觉,好像自从那天残破古卷和幽篁村惨案后,整个黄山地界就变了样一样。如今虽然自己眼中所见只是始信峰,还未曾到过黄山的其他地域,但总觉得应该多是如此。

突然,秦沐感觉到了不远处的森林里有一丝不似野兽的的气息。他凝神细听,发现这些气息之中,似乎夹杂着些微的窃窃私语,像是有什么生灵在不远处窥视着他。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只毛茸茸的小兽突然送上门来。若依照秦沐之视野,大抵用闪现上来更为合适。

明明这只小兽距离秦沐还有二十来步的距离,但瞬息之间,身影连续消失,随后又出现在下一个位置,紧接着便出现在距离秦沐仅有一个照面的位置。

秦沐仔细打量,发现这个小兽绝不是本来黄山所有的动物,它有着狐狸般的身形,却长着一对鹿角,一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秦沐觉得有点可爱,还以为小兽是饿了,便要从行囊里拿出已经制作好的米饼。没想到,小反而好奇地围着秦沐打转,偶尔还会用小爪子轻轻碰触他的衣角,似乎在引导着他前进。

“小家伙,你这是要给我带路吗?”秦沐轻声问道,心中充满了惊奇。

他本以为小兽顶多听懂人话、点点头,没想到居然口吞人言:“你才是小家伙,我是黄山兽,年纪比你大多了。”

若换做寻常人,遇到这样口吞人言的异兽,纵使要从愕然中缓解过来怕是也要些功夫。

不过秦沐近期连遇非常之事,倒是镇静,反问道:“你长的那么小,哪里大啦?”

“黄山有的时候,我就有,你说我多大?”

“那你为啥那么多年了也没变得像鲲鹏一样大啊?”,秦沐调笑道。

“鲲鹏那小子就喜欢显摆自己,哪里知道芥子须弥的道理”,小兽大概被戳了痛脚,虽然嘴上说得理直气壮,但神色却不那么自然。

“那你又是要带我去哪呢?”

“琴心那小丫头说感觉到古始信峰下有个有情人,让我接引你进入结界,没想到我只是睡过头,又贪吃了那么一点点,你就自己跑上来了。”

“咱们可先说好,等下你见到琴心的时候,可别显摆是自己走上来的,就说是我带你上来的。”

随着小兽的引导,秦沐穿过一片密林,而后豁然开朗,一片隐藏在古始信峰的秘境展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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