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山(1 / 1)

风定云跑着跑着,见到一盏熟悉的门。

门上坠了两盏终年不息的灯笼。

身后那人仍紧追不舍,他想也没想,便翻身直入了后院。带起一阵风,吹乱了院内人的衣角。

“叶老板,救我。”他说着来到她面前,抬手扶住水岸山石,才勉强站立。

他的声音太过虚弱,叶止水一瞬便明白了他的处境。

叶止水喂给他一粒药后将他推进温泉池中,他一惊,自水中站起身来,险些撞上凌厉掌风。

“躲进去。”她沉声道。

叶止水的掌风贴着他的发丝掠过,拍在身后的树干上,他知道那是能避水的药丸,极为听话地照做,树叶随即簌簌落下,遮了近半个池面。

她自池边蹲下身去,抬手拾起其中一片,同时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

她回眸时神色微惊,“何人?”

那人四处瞧了瞧后才看向她,“在下黎将明,追仇家至此,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

她闻言抚上心口,手中还握着那片红透的枫叶,神情似被吓到,“我这院中可没有你的仇家。”

黎将明也注意到她空洞的眼睛,微细了眉目移开话题,“如此静谧清幽之所,竟被落叶覆了去,实在可惜,姑娘也该打理打理。”

叶止水随手将那片落叶扔回水中,“日升月落自然律也,遭人打扰才是真正的糟蹋了景致。”

他面色微僵,随即哈哈一笑,“今日唐突佳人,是我的不是,改日再来云上居谢罪。”

目送他离去,叶止水面色骤变,反身拂袖将水面落叶拂开,却只瞧见一片暗色。她心中一惊,忙摸索着将人从水底捞起来。

她抚上血迹最重的那处,肋上伤口深可见骨,风定云脸色苍白,唇紧抿着,任她如何唤都没有反应,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将掌心贴在他背上,内力顺经脉流过,将其护住。

方构破门而入,脸上笑意在看见院内景色的一瞬僵住。要说的话也哽在喉中。

“这……”

叶止水骤然回眸,素日平静的神色被惊破,“备车马,要最快的!”

马车一路上行进飞快,可车内却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叶老板,你确定是这个方向?”方构收了一大批虎骨酒,如今做她的车夫也是心甘情愿,只是……他却也不想因此丧命。

“走便是。”车内传来的声音颇有些疲惫。

他缩了缩脖子,“你可知前面是哪家地界?”

车内回应他的只有安静。

叶止水自风定云身上的伤处抬眸,似要将窗前挂的纱帘盯一个洞出来。

她怎会不知。

她的父母在此散尽功力拼了性命救她,最终却也没能保下一双眼睛。

这座山,是她唯一真正见过的景色。

叶止水紧紧握拳,攥皱了手底染血的衣角。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方构几次欲言又止。她自车内走出,面对着宏伟的帝家山门。

她记得这里的样子,即使如今只能瞧见一片明亮的虚影,她也清楚地记得这里的一砖一瓦。

那年她十五岁,方到及笄之龄。在藏书阁中寻到了摆放得极高的一本心法。

她自小便有个倔强性子,总有自己的主意。即使父亲和她陈明利害,她也偏要将自己认定的那条路走到尽头。

父亲告诉她练武要循序渐进,她却以“帝家女非寻常凡人”驳了回去。

也是那年,她因这本心法走火入魔,内息混乱经脉倒转,几欲丧命。

她失去意识前,只记得父亲担忧的神色,还有母亲在喊自己的名字。

可再睁开眼,都不见了。

偌大一座山只有她自己,和模糊的虚影。

她环抱着自己,瘫坐在自己的屋内,像做了一场梦。

经脉内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内力,她无法化为己用,却知道那来自于谁。

如今五年过去,终于派上了用场。整整四个时辰,若寻常人如这般为他人渡内力,早便内力耗尽而亡了。

“叶老板?”

不知是方构唤的第几声,她终于从回忆中得以解脱,转了视线。

“虽然帝家已经百年不曾在武林中露面,山中到底有没有人也不好说,我们如此闯进去……不知如今的帝家人对武林又是个什么态度,从前那姓姒的下场你也知道……”

“山中无人。”

“啊?”方构满心担忧,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

她垂下眸,声音闷闷的,“我对武林的态度改日再说,此时救人要紧,先进去吧。”

方构在她身后睁大了眼,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去马车内扶昏迷了许久的风定云。

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背上,方构暗自腹诽,难怪几大坛虎骨酒说给便给。若是帝家人做出这种事,他便不奇怪了。

帝山中种了许多珍稀药草,还有顾漓留下的满屋医书杂记。

她翻着书册煎药,给风定云灌下去,如今一天一夜过去,可他仍旧昏迷。

叶止水确认他的状况过后,叹息一声推门离去。

她走出山门,忽地闻到一丝血腥气息。

叶止水顺着气息寻去,见到一人倒在血泊中,他着了一袭乌绿色袍子,生死不知。

竟然有人敢在帝山杀人,叶止水蹙起眉,缓缓走近。

她蹲下身来想试他鼻息,摸索时察觉到衣衫内不寻常的触感。

她将那物取出,竟是一封信。

刀锋划破了信纸,可见这一战的凶险。

到底是别人的东西,她将信封收好,将手伸向他鼻间。

气息微弱,可确实存在。

总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帝山中。叶止水取出骨哨吹响,不过片刻,方构便赶了过来。

他虽整日混迹武林,可却少见如此惨烈之景,知道叶止水唤自己来的目的,方构眨了眨眼,“叶老板改行行医了?”

“下个月,便是惠春楼的玉髓酒开窖之时。”

方构闻言咽了咽口水,“我搬便是。”

他走上前去,俯身时却愣了一瞬,“咦,这人是黎家的。”

叶止水闻言亦是微怔,“黎家的谁?”

“黎萧独,如今这一辈人中武功最好之人。”他咂了咂嘴,“居然有人能伤他,奇也怪哉。”

叶止水心思微动,拿出从他身上得到的那封信,“你瞧瞧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方构接过,细细看了半晌,“是绝春宴的请帖,送来帝家的。”

叶止水闻言颔首。只怕从前的绝春宴也有请帖送来,只是她从未收到过。

方构又道:“这等小事竟会落在黎萧独身上,看来黎家颇为重视。”

方构将信件递给她,回身将人背起,“这伤口瞧上去,不像寻常兵器,像是鸣沙的人做的。”

“鸣沙……”

黎将明追杀风定云,鸣沙的人又要黎萧独的命……

见叶止水将请帖收好,方构开口问道,“叶老板,这次的绝春宴你要去不成?”

她勾了勾嘴角,“他们除了请帖外还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如此诚意,我当然要去。”

她虽笑着,可方构却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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