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1 / 1)

叶止水屋中,三人围着竹桌相对而坐。

“璋帝从他暮年多病的兄长那得来势头正盛的祝国,以及万人之上的位子,转头一封诏书赐死了兄长唯一在世的儿子。如今的祝国皇族其实是璋帝一脉。

这事在野史传言中都鲜有提及,也一直上不得台面,加上璋帝子孙多有贤名,国运昌隆,渐渐的便被淹没于历史长河中了。

朝陵公主是文帝独女的后代,那公主嫁到后浚没几年,祝国便统一了大陆。她与儿女皆被列为罪臣,随着后浚皇族一并迁回祝国帝都。

这安阳王的封号,也是文帝死后,璋帝压不下朝中各路的折子,勉强封的。

朝陵公主与符夷见面时不过十五岁,符夷被朝煜骗来了帝都王府救治疫病。她给符夷做了个花灯,可当时符夷正在生朝煜的气,说不喜朝堂所以也不喜她,随即离去,再未回过大陆。

皇帝觉得除疫之事朝煜风头太盛,找了个借口杀了他。皇帝破例封她为公主,还几次欲赐婚。自那之后,朝陵便开始养面首。暗中积蓄力量。”

方构将他这些日子查到的情报梳理了一下,给二人说道。

“还有……天外山的事。”他看向叶止水的神色,见她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叶轻风先在天外山研制解药,知道川陇帮皇帝做事,本就不虞。下山救人时她也病倒,被帝暄照顾了许久,两人也因此日久生情。离岛救人的那段日子日子,叶轻风在天外山创立了医部,但因为不同意川陇的做法,最终和他大吵一架后离开。

因为川陇与皇帝的交易,天外山早已灵力尽毁,本就靠他的元神撑着。川陇过世,才导致天外山轰然倒塌。川陇与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仍不得而知,但他的死,多半是那皇帝所逼。”

待方构话音落下,风定云已是双拳紧握,脸色阴沉至极。

她有些担心地瞧了瞧风定云,淡淡道:“看来我们和朝陵,当真是在同一条船上了。”

没想到她决定得如此之快,风定云微愣,凝神看向她,“宫中的人与武林各路相比,只会更加心狠。”

她何尝听不出风定云话中的担心。开始或许是因为她起了管闲事的心思,可如今扯上了天外山和他师父,他定然也想知道真相。

叶止水想为他做些什么。

她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他,坚定道:“我知道。”

“恩怨情仇总也没个尽头,这便是江湖。”叶止水叹息一声道。

“如今便只知道这么多,余下的还在查。”方构起身伸了个懒腰,“还是叶老板这一招好,这件事在公主府中查起来定然比在江湖上方便许多。”

叶止水瞧他一眼道:“还有一事。这些日子可回去探望过阿檀?莫让她担心。”

他点了点头道:“这次走前,我将传信的雀雁留给她以便联络。你们两个还真是。她也嘱咐我许多遍,千万不能叫你出事。”

他似是有些不满,“在她心中你竟比我还重要些。”

叶止水刚想说些什么,有人敲响了屋门将她打断。

“殿下请叶姑娘一叙。”

听出是南宫时的声音,她与风定云对视一眼,道了声好后起身离去。

昨夜又是一场小雪,覆盖在府中的石板路上,如蒙白纱。这几日朝陵称病未曾上朝,她便给府里的下人也都放了假,这新雪才能免于被扫去的命运。

院中一阵喧闹,朝陵和叶止水闻声赶来。晏青正压着一名黑衣人,那人面上遮得严实,只一双眉眼露在外面,被人制住却毫无慌张之色,甚至有几分不虞。

“殿下。此人鬼鬼祟祟溜进府中,如何处置?”见两人赶来,晏青加重了手下力道咬着牙问道。

可朝陵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妹妹。”那人见到她,神情颇为委屈地道:“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晏青听到他的话后亦是一愣,将他遮面的黑布拽下,这人赫然便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他的身手今日算是暴露了。晏青求助地看向朝陵,后者对他抿着唇摇了摇头。

晏青会意将人放开,走到朝陵身后。

宋安堂拂了拂被攥皱的袖角,目光撇过晏青,“太子仪仗此时也该到了妹妹府邸门口,我若是不能平安出去,恐怕不好交代。”

朝陵却不怕他的威胁,“我要做的事,比起杀了你,可是不好交代多了。”

“前日刺客未能得手,太子殿下竟不惜以身入局,可佩可敬。”在两人对峙的间隙,叶止水道:“萧独。”

黎萧独闻言走上前来,将青华缓缓拔出鞘。

一缕青光落入他眼底,宋安堂转眸道:“黎家有一位先皇后在朝,算起来,我还应唤你一声表哥才是。”

黎萧独闻言蹙眉,眼中少有地出现嫌恶之色。

“这倒是奇了。”叶止水忽地轻笑,“太子殿下为人臣,萧独亦为我所用,如此算来,我该是那九五至尊了。”

宋安堂神色震动,盯住她,“你胆敢如此放肆。”

她又是一笑,“唯一一个可能说出去的人今日便要将性命交代在此,我有什么不敢放肆的。”

叶止水话音未落,刀刃劈过身体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人自屋顶轻身而下,抬手扔了两个东西出来。

那东西骨碌碌滚了几圈到宋安堂脚下停住,他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随即僵硬地抬眸。

方构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叶止水身旁,对他轻飘飘地道:“这两人欲闯公主府刺杀殿下。断鸿砍的。”

血迹染脏了宋安堂的鞋尖衣角,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哪曾见过此等场面,他被骇得后退一步,一个不稳险些跌坐在地。

这两人是他亲自安排的,跟在自己后面入府打探之人,武功皆是上品。

好在皇家二十余年培养出的体面叫他稳住了表情,他再次看向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女子,凝重问道:“断鸿?你是什么人?”

叶止水收了笑意细了眉目,“看来太子殿下知道些什么。”

他试探地问道:“你是天外山的人?”

“江湖上有一门秘术,可易容成他人模样。殿下猜猜,他们多久才能发现呢?”叶止水并不答他的话,一双眸子也冷了下来,自顾自道。

宋安堂骤然色变,他如何听不出叶止水话中的威胁。

“妹妹府中原还有此等狠厉角色。”他转了方向,对默然站在一旁许久的朝陵道:“朝堂与江湖总归是不同的,妹妹可得小心些。”

朝陵面上神情不辩喜怒,只是静静与宋安堂对视,“晏青,送客。”

“是,殿下。”晏青颔首应声,走到院门方向为他引路。

宋安堂见讨不得好,拂袖抬步欲走。在他抬步的一瞬,身后朝陵又道:“务必将太子殿下安全送上马车。”

她说太子殿下时刻意加了重音,落在宋安堂耳朵里,只觉得极为刺耳。

送走不速之客,朝陵面色始终未曾和缓,她与叶止水对视一眼,后者会意,两人一同走入屋中,在桌边相对而坐。

“如此放他走,岂非埋下隐患。”叶止水道。

朝陵的目光又凝重起来,“皇帝早想换相,此番太子为了丞相暗中入府,暴露了他与丞相的交集,埋下隐患的是他才对。”

叶止水点了点头,“太子与皇帝不是一条心,对我们有利。”

朝陵苦笑着为她斟了一杯清茶,“宋安堂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朝中事与江湖上不同。恩怨纠缠不清,不是杀了谁便能一了百了的。”

叶止水接过茶盏捧在手中,若有所思。

湖边廊桥有人端庄走过,叶止水余光瞧见了一截湖蓝色衣角,不由得侧目过去。

忽然想到什么,她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南宫时,可是来自南海外的那个南宫家?”

“怎么了?”朝陵微愣着点头,不知她为何做出这种反应。

瀚海南宫,盘踞于南面海域几十年,族中财富不计其数。他们竟是更早参与进了皇族的争斗中来,而且选择了朝陵公主。

南宫家的人,她在绝春宴上也曾见过几个,皆是衣着华贵,带人也极为热情豪爽,叫人想起明艳热烈的日光与海风。

可这个南宫时,瞧上去心思弯弯绕绕,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只为另谋出路也便罢了,若是有什么更大的野心,以南宫家的财力,只怕朝陵亦是危险。

她不欲惹得朝陵再多费心思,“没什么,南宫家也算是老朋友了。”

“年末,城中那些商铺需要清理账册,叫别人去我不放心,只他办得明白。已经去了些日子,想必快回来了。”朝陵又问道:“他们在江湖中的名头是什么来着?”

“瀚海。”叶止水忽然想到什么,放下茶盏,玉石与檀木相撞声音清脆,“今日宋安堂那样快地算出萧独的身份,只怕他那边也有江湖中人。”

为他一句话,黎萧独甚至同自己告假,要去查查那黎姓先皇后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朝陵深吸了一口气,凝眸道:“这证据看来是不能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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