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1 / 1)

航船破浪,在海上飘了几日后才再度靠岸。

沿街商铺皆挂满了红灯笼,路上行人各个带着笑,伴着时不时的招呼声,叫卖声,将几人看花了眼。

符夷第走在前面,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

“算算日子快到年节了,只是这皇城中的热闹景象,我也是第一次见。”叶止水对符夷解释道:“舅父若是不喜嘈杂,我们走小路去。”

符夷四处瞧了瞧,随即迈开步子,“无妨。”

叶止水多少也能猜到他的心情。他在孤岛上住久了,不习惯这热闹,可不习惯并非不喜欢,人总会对看上去美好的事物趋之若鹜。

路过一处茶楼,沿街摆了桌椅,人们抿着茶聊得正欢。几人路过,叶止水留心听着。

“公主府正高价求医呢。”有人放下茶杯对另一人道。

“为何?”

“公主府中有一位……面首,姓南宫的,据说是心疾发作,殿下请了许多名医都没能治好,如今那赏金都高到天上去了。”

叶止水闻声侧目,正与风定云的目光对上,后者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对她眨了眨眼。

叶止水勾了勾嘴角,看向前方符夷的背影,对一旁的风定云低声道:“此人命不该绝。”

风定云猜测道:“这公主请符神医来,莫非便是为了他。”

叶止水讶然侧目,“她……难道不是属意舅父吗?”

几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府中,门口的侍卫见过风定云,亦对其敬重有加。

府中幽静,走过前厅便是一处颇具规模的翠湖。

有人自湖边回身笑道:“在下南宫时。殿下在湖心亭恭候神医多时了。”

南宫时对着几人抱拳一礼后离开。

叶止水望着他的背影,“舅父,这人瞧着似乎并无大碍。”

符夷蹙着眉点了点头,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叶止水忽然想到什么,轻笑道:“如此舅父来得倒是名正言顺了。”

符夷微怔,将眉头蹙得更紧了。只是疑虑一闪而过,他转头看向叶止水,关心道:“如何?”

“我没事的。”她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只是面色仍旧惨白,眉眼间疲色难掩,叫人不敢相信她的话。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可还是没能在又一次放血前到达。不过找的马匹皆是上品,也选了最平坦的路,她在马车中睡得倒还算安稳。

风定云将人扶着,一举一动都极为小心。符夷的视线再次从他身上扫过,自第一面到如今已经半月有余,这次终于不再有厌恶的情绪。

“神医随我来吧。”有人道。

晏青从旁走上前为他引路,另有侍者带着叶止水与风定云离开。

府中安静,湖面无澜。一路只听闻两人的脚步声。

回廊九曲,直通湖心。

“听说,你想要我的花灯。”朝陵公主坐在湖心亭中,在符夷迈上回廊的那一刻起身回眸,“可物是人非啊,符神医,如今我不想给了。”

眼前人的模样与十余年前重合,只是神情不同,心境也天翻地覆,那双眼既陌生却又熟悉,符夷错开目光,心底似乎有什么最深的地方被触动。

他不疾不徐地沿着回廊走近,“殿下费尽心思安排我入府,便只是为与我赌气不成?”

朝陵细了眉目,袖中掩着的手紧紧握拳,好似这样便能止住颤抖。

“不想给,便是还在。”符夷又道。

“它还在,可我却不是从前的我了。”朝陵公主自嘲地笑了一声,“也罢。你瞧瞧如今的我,自然有定夺。”

符夷神色闪动,将话题移开,“听闻受邀入府治南宫时心疾的医者皆有住处,殿下是否也该一视同仁。”

朝陵转回身去坐下,低声道:“晏青。”

着绿袍的男子便颔首应是,随即走到符夷身前瞥他一眼,带了明显的敌意,“这位医者随我来吧。”

符夷目光仍旧停留在朝陵的身上,深深盯了半晌才狠下心随他离去。

院子不小,家具陈设一应俱全,不过他此时却没什么心思享受。

符夷在屋中不过坐了一刻钟,便有人找上门来。

南宫时走到符夷院中,差了下人前去叩门。

他道:“符神医可有空?南宫时前来请脉。”

符夷将门推开,冷冷瞧着他,“打眼便知你其实健康得很,请什么脉?”

“神医慎言,莫砸了您的招牌。”南宫时颇含深意地再唤了他一声。

符夷蹙了蹙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身走回屋中,“进来吧。”

南宫时跟着他走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劳烦神医将药方撰写一份,在下好叫人去抓药。”

“你又无病,抓什么药?”符夷此时更搞不清状况,只觉得自己被耍了,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

南宫时仍带着笑意,淡淡道:“殿下说我有心疾,那便是有。”

符夷闻言一愣,随即走到案旁,有些无奈地道:“寻常人若是服了这药许会发汗嗜睡,倒不会危及性命。”

符夷将纸叠起交给南宫时,他起身接过,颔首道谢。

“神医宽心。只是差人将药抓回来,做全套戏码,不会服用。”

他这一句话又将符夷的火带了出来,在他要说些什么时,南宫时再度开口道:“这样才能保住您与您的朋友。”

符夷又是一愣,“什么意思?”

“多的便不方便说了。若殿下不欲隐瞒,您早晚会知道。”南宫时说着便要走。

他在院中回身,对着追上来几步站在门口的符夷颔首淡笑,止住了他的脚步。

“神医不必送了。”

入夜,冬日的风将湖水吹皱。

浅淡的脚步声响起,朝陵以手支颐,轻撩眼皮,也不知瞧没瞧到他。

她淡淡道:“回来了。”

“戏份已做全,该敲打的也敲打过了,这边无需忧心。”南宫时走近些,站在夜风吹来的方向,替她挡去凉意。

朝陵闷声应下。

南宫时笑着,神色有些意味深长,“心情不佳?”

“没有。”朝陵微一蹙眉,起身避开他的目光,摸起一旁的短刀藏入袖中,“我出去一趟。”

走出几步她又回身冷声道:“不许叫人跟着。”

夜色下的皇城静谧又危险。朝陵一袭黑衣,将面遮了放轻脚步自府后门而出。

她一路潜到城北,趁着守卫换班的空隙翻进最明亮辉煌的那座院子。

最高的那处楼阁中依旧燃着烛火,她瞧准了方向抓紧遮面的黑布便再次融入了夜色。

歌舞升平,丝竹合奏,伴着时不时的笑声隐隐传来。

朝陵站在另一处高阁中,阁中堆满了藏书,墨香与陈旧的书卷气飘在漆黑的夜色中,与不远处的欢歌笑语格格不入。

书阁中禁烛火,到成了她此时最安稳的藏身之所。

她摸了摸袖中装着的东西,确认无误后自窗边探头望向院中。

丞相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依次坐着大大小小的朝中官员。

朝陵将那些人的模样一一记下,再悄无声息地自书阁另一侧离开。

相府草木茂盛,她尽力压下自己的脚步,可仍是百密一疏。随着脚底枝条断裂的声音响起,一根银针破开夜色向着她疾驰而来。

朝陵暗道不好,挥袖卷下几根,可仍有一根针刺破了手臂,她顾不及,反身循着最近的路向府外逃去。

不知跑了多久,连视线都有些晕眩,朝陵总算见到了熟悉的屋顶。

她捂着痛极的头,跌跌撞撞地进了一座院子。

这是谁的住处……她不知道。不过管他是谁呢,都能保住她的安全便是了。

她歪歪斜斜地走向主屋想去叩门,可那只手却无论如何也不听使唤。

门在转,她的手也在转。朝陵心生怒意一拳锤过去。

门便在这时开了。

屋中人着了件褐色长袍,似是愣了愣,随即将栽倒下去的她扶住。

“怎么回事?”听见门口有动静,符夷想着出来查探一番,见状也是一惊,想询问情况却发现臂弯中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将人捞起,快步走进屋中将她安放在软榻上,随即察觉到手掌心的血迹。

他又回身看向榻上的人,腹部的伤口仍在渗血,似被人捅了一刀。

符夷蹙着眉又点燃了几盏油灯,拿着其中一盏走近想瞧瞧伤势。

便在同时,凛冽刀锋出鞘,抵在了符夷的脖颈上。

朝陵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孤身入相府,不小心中了软骨香,有人拿着刀走近欲了结自己。

她拼劲了全身的力量才将因脱力掉落在身旁的刀捡起,与那人对峙。

朝陵睁开眼,手中的刀却握不稳,似有血迹在眼前洇开。

可她来不及细想,便被人拂了穴道,再次沉沉睡去。

符夷惊魂甫定,触到自己脖颈间的血,喃喃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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