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做好选择了吗?”
男人虽然面带笑容,但藏在帽檐下的双眼却透着几分漠然。
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
当然,伤得这么重还能如此淡然自若,本身就很不正常,这类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恰恰就是最疯狂的时候。
江叔余光看向身旁的女儿和陆良,终究还是心存顾忌,叹了口气道:
“把门关上,小良,带念念去睡觉。”
“这就对了嘛。”
魏图抓住卷帘门的底端往下一摁,伴随着“哗啦”一声,那扇厚实的铁门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形。
他这么做其实也存着威慑的目的,证明自己即便受了重伤,依旧有掌控全局的实力。
但陆良似乎没有体会到他的用心,提醒道:
“江叔的意思是让你帮忙按一下旁边那个关门的按钮。”
“呵呵……反正都一样,放心,只要能解决我的问题,报酬包你们满意。”
“可是门被你弄坏了……”
“我赔,如果你们要加一笔精神损失费也没问题,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明天早上你能不能把门抬上去,我还要上学……”
“小子,你能不能别再提门的事情了!”
……
待陆良抱着妹妹回房后,江叔将魏图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个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床和一些日用品。
魏图左顾右盼道:“来这里干什么,你不会是打算用枕头被子帮我修理义体吧?”
“你很急吗?”江叔道。
魏图指着自己身上因为刚才的活动又开始流血的伤口,难以置信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很急吗?再耽搁下去我可能就要死了!”
“哦,是吗。”
江叔波澜不惊地将床板掀起来竖在墙边,指着下面的水泥地面道:
“我的工具埋在下面,你先把它们挖出来。”
“不是说医者仁心嘛,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没有把我当伤员对待。”
魏图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干活。
他没有动用任何工具,仅凭双手就将下面埋着的三个半人高的黑色箱子给挖了出来,坚硬的水泥地面在他的手下就像是豆腐一样脆弱。
江叔对此并不意外。
他将箱子摆放整齐,然后一一打开,露出了里面五花八门的器械。
“坐好,我先给你打个麻醉。”
“麻醉就算了,我怕一觉醒来直接就在监狱里了。”
外面那么多人再追捕自己,魏图不敢冒着个险,他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随即瞪大了眼睛:
“等等,朋友,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也见过猪跑,那个冷却泵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淘汰品了,还有那个动力转换器和你左手边第二排的螺栓,上面都已经生锈了……你确定这些老古董能顶用?”
江叔蹲在地上自顾自地摆弄着器械,头也不抬道:“我只有这些设备,你要不要吧?”
“要!
“你和刚才那小子不愧是一家人,在膈应人方面确实有一手。”
魏图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毕竟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
把妹妹哄睡后,求知欲爆棚的陆良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却发现江叔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将耳朵贴在了门上,除了细微的电钻声以及金属敲击声外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要不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他来到前面的店铺,那扇变形的铁门不管看了多少次都令人惊奇。
陆良以往也曾见过残疾人士身上的机械义肢,虽然看起来也很精密,但终究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替代品。
而刚才那个男人身上的机械却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更像是主动改造的杀戮机器。
还有那封信的事情,那个医生莫非知道今天晚上魏图会来到这里,所以才将信交给自己?
带血的外套还留在地上,旁边还有几滴新鲜的血迹。
陆良将那件外套捡了起来准备先简单处理一下,没留意皮肤已经触碰到了上面的血。
刚走几步,熟悉的眩晕感又出现了。
“又来了。”
他只能放下外套,强撑着身体晃晃悠悠地回到卧室,刚一粘床就失去了意识……
……
三个小时前,曙光城警察局。
郑智勇正坐在办公室里摆弄心爱的茶具。
他的手法娴熟,每一个步骤都轻巧自如,如果忽视掉他大腹便便的身材与手臂上垂下的赘肉,绝对能从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中体会到别样的美感。
就在他进行到最后几步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郑智勇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理会。
然而在电话响到第三遍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了。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直接走了进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将一份文件拍在了他的面前。
“郑局长,这是一份由军区签发的调令,请你移交关于今天上午城北52号街银行劫案的所有信息,事态紧急,请从速处理。”
郑智勇被吓了一激灵,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上,滚了两圈后在地上化作一地碎片。
一名警员慌张地站在门口:“对不起,局长,我没拦住他,您的电话没打通。”
“军方的人还是这么强势,老子又不归你管,凭什么一个年轻后辈也敢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
郑智勇暗自腹诽,淡定地将茶盘移到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很快便摇头晃脑道:
“不对吧,这份文件没有事先经过城主府审批,怎么直接就到我这里来了?”
王凯眉头隆了起来,他就怕遇到这种情况。
与军区的行令禁止不同,警局拥有另一套油滑的作风,别说这份文件确实不合规矩,就算是一份手续齐全的调令,只要眼前这头肥猪不愿意配合,也有的是办法可以拖延。
“郑局长,事急从权,希望你能理解。”
听到王凯语气明显软了一些,郑智勇摆了摆手,乐呵呵道:
“那就从权吧,算是我卖给军方一个面子。”
到了他这个年纪,仕途基本走到了头,那些所谓的“理想”、“责任”、“抱负”之类的东西已经在如流水账似的生活中消磨殆尽,在一些小事上也乐得通融。
这座城市每年要发生近万起刑事案件,少个一两件也没什么。
他拿起电话吩咐了几句,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警员抱着档案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棕发男人。
男人一进门就自来熟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跷着腿道:
“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咦,好巧啊,自我介绍,我是污染控制中心的特伦斯·李,这份文件是给我准备的吗?”
郑智勇看见男人胸口的证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连污染控制中心的人也来了。
看来这不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