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农家,沿着溪流而下,悠哉悠哉。回首望去,远处青的山绿的水,万物生机勃勃。一路走来,这片土地已经恢复了安静祥和。
两人一道回了镇上。闲来无事,朝笙顺着巷道慢慢走着。青砖灰瓦,石板小道,商贩吆喝,小儿逐走,一切都是陌生的,而又隐隐有些莫名的亲近。
黄昏将近,一片金色的光覆了上来。微风轻拂酒家的青旗,金色的流光也柔和起来。路边卖花姑娘嘴角弯弯,头簪红莲,人比花娇。
一阵阵嘻嘻哈哈笑闹声传来,几个小娃娃有的手拿糖葫芦,还有的高举面人嘴里嘟囔着:“我的最好,我的最好。”近了一看,那捏的是龙王庙的龙王。
往前走去,打铁铺子钉钉铛咣,匠人“嘿哈嘿哈”。对面的米铺店小子忙前忙后,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突然一串糖葫芦贴到眼前,唬了一跳。“笙哥哥,送给你吃!”怀笙低头看去,小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扶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糖草架子笑吟吟看着自己,眼角弯弯,眼睛亮的很。怀笙一手接过,笑了笑:“小七做的肯定好吃。”
闲聊几句,不做多留,接着朝前走去。来回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很晚了,又去了龙王庙,才回了住处。
再看这庙里只燃了烛火。香炉里没有燃香,插着一根糖葫芦,直立立竖着。
朝笙回去,朝怀已安歇了。
小七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数铜钱了。这几个小钱是不用数的,小七就是高兴啊,哈!不数不行。数了一遍又一遍,不对劲,今天怎么多了三个子。实在想不通。算了不管了,钱不少就行,小七嘿嘿一笑。
朝笙睁眼看着房梁,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这凡人夜里怎么睡的着的,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明月照着这座城,银色的月光下银色的城。风吹的也柔和起来,这城也是柔和的。朝笙隐了身,御风而行,在这城的上空游走起来。城中偶有莹光点点,衬着明月,一切这么安静,朝笙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朝笙又来了龙王庙,刚站到庙门处,有个脆脆的声音冒了出来:“你是什么东西?刚刚怎么没瞧见你,报上名来!”那庙里面站着个长耳怪。做人打扮,长的也是人样,耳朵是毛茸茸的,又白又长的挂在两边头顶,垂在身前。滑滑稽稽个样,朝笙忍不住想笑起来:“你又是什么东西,半夜跑到这。不知道这凡人的城不可随便进吗?”。小怪撇着嘴:“我是龙王的亲戚,自可以来,这也是我家。”
有亲戚吗?我怎么不知道,朝笙问道:“什么亲戚?”。那长耳小怪不高兴起来:“我家大人跟龙王是兄弟,自然是龙王亲戚。”。
这小怪怎么说呢,又滑稽又搞笑。朝笙竟也不生气:“那半夜三更的龙王也不在这啊,你来做甚?”。
小怪磨磨唧唧:“我来看看不行啊。你还没回答我呢。”听来有些可怜兮兮。“我也是龙王亲戚啊。”朝笙哈哈笑了。“真的吗真的吗?那你帮我问问龙王,我家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上次问他说快了快了,也没说个时间啊!”小怪着急起来。
“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怎么问起龙王来了?自回家去等着吧。你家大人又是谁?”朝笙低着头伸着脖子朝小怪说道。“我家大人英明神武,是掌管这方的神。”小怪昂起头,又搭拉个脸:“可是我很久没见到他了。龙王说他有事要很久才会回来。”
是啊,久到她从个小兔子长成了个大兔子。大几百年了,估计也没哪个像她这样,到现在还挂着两个耳朵。从大人出远门她就呆龙王庙了,到后来修出了这样子也就回了原先的洞府。这一晃又是五百年。她怎么会不急呢,到现在还没完全修出人身,她怕自己的寿元有限,怕再也见不到大人了。话还没说几句,眼泪就流出来了。小怪也觉得真奇怪,她从来不哭的。这眼泪一流出来就没个完。朝笙也睁大了眼,看着小怪的耳朵一点一点缩了回去,直到变成了真的耳朵:“你的耳朵……”小怪不知所以,摸了摸头顶,尖叫起来:“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啊啊!!!我没有耳朵了!我没有耳朵了!完了完了!”。
朝笙拧着眉,怎么有这么笨的?嗯?:“你修出人身了……”。小怪又上上下下摸了一通。“啊?是哦是哦!哈哈!哈哈!”拍起手来:“太好了,太好了。还是我家大人好!哈哈!”
“跟你家大人有关系吗?”朝笙小声说着。不是应该谢我?算了算了这小怪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小怪心情大好,大方说道:“你我今日有缘,我叫小兔,日后有求可以来东山找我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兔也确实只是来这看看。这么晚了也不好再去城中找怀伯。朝笙也不瞒她:“朝笙。”
“哦哦哦,我知道你。小龙啊,你要叫我姐姐的,我比你大。”小兔嘻嘻笑起来。朝笙不想理她,这人真是冒失。额这兔……转身便走。
“哎哎哎!我话没说完呢,帮我问怀伯好啊,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他!”小兔跳起脚来。朝笙也不回头,朝后摆了摆手走了。这小兔自己在庙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嘻嘻哈哈笑了一番才打道回府。
好吧,这么一折腾可以安歇了。窗外月色正好,柔和又明丽,矛盾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