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没有灵智的荒鲤，并没有给江澜造成多少麻烦。
但随着进入北野之泽的深处。
他所见到的荒鲤不再是先前那样形单影只，而是成群结队出现。
更关键的是......
自从进入陵居洞天以来，江澜第一次碰到了“人”。
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袍青年，冷冷地注视着踏在水面上的江澜，负在身后的一柄法剑吞吐不定，照出凛冽寒光，似是随时可脱鞘而出，斩杀不从。
其所站立的礁石上，除去几包散落的玄珠，便是溅落的血肉断骨，应该已有学童遭难。
“《玉剑经》？”江澜目有诧异。
这部功诀同样为开元六经之一，但却是一部少有的纯正剑修之法，能孕育锋芒寄托法剑，又可丈许之内吐气杀人，堪称六经之中杀伐第一的功诀。
但也正因如此，此法异常难成，一个不好，锋芒不曾伤人便先伤已，常有自毁筋脉、碎裂窍穴之危。
可以说，能炼成这部功诀的，不是天赋异禀、便是毅力过人之辈。
高大青年面无表情，开口道：
“交出玄珠，尚可保......”
就在其说话之时，江澜打量着两人间的距离，悄然退出几步，抬手从袖中抽出一物，指向对方，冷静扣动。
砰、砰、砰......
三声接连不断的声响，高大青年一声不吭，仰头从礁石上栽倒，“噗通”一头扎进水泽，很快将周遭染红。
收起嘎嘣脆，江澜拿起礁石上的包袱，将之收入宝囊。
他借助“入水凌波”的buff深入水中，片刻后重新走出了水面，身上衣袍半点未湿。
水底除了那青年以外，还有三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身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至于高大青年的法剑，材质只是寻常，在其身死之后，寄于其中的锋芒一散，法剑也随之震碎了。
没有在此停留，江澜继续往北而去，一连行出不知多远，才找了处礁头坐了。
洞天中不分黑白，昼夜常明，若以外界时间推算，已过去了两天左右。
将宝囊中的玄珠倒出，一一清点，算上他自己的，足有五十八颗。
而除去这些试炼的物品外，还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江澜的注意。
这是一块鳞片状的事物，巴掌大小，通体血红，不含一丝杂色，似是由火珊瑚雕琢而成。
放在光亮之下，隐约能看到红光流转，与那荒鲤玄珠给人的感觉，异常相似。
尽管不知珊瑚鳞片来历，但江澜立时便确定，此物应是出自陵居洞天，甚至直接与那些荒鲤有关。
略作沉吟，他将东西收起，又给嘎嘣脆重新填满了铁珠。
不得不说，在这菜鸟互啄的阶段，手枪还是比较好用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准头差了一些。
他明明瞄准的是对方眉心，却一枪打在脸上，一枪打在眼眶，一枪打在了嗓子眼。
有机会还得想办法重做。江澜心中暗道。
给自己施展了简化版的“灵水养元术”，运转功诀吐纳灵气恢复。
得益于白玉髓的神效，灵气比以往回复的速度，提升了两到三成的样子，很快又将窍穴填满。
闭目静坐片刻，察觉精神也有所恢复，江澜服下一粒辟谷丹，继续朝着水泽深处去了。
......
三天之后。
江澜站在一处突兀的礁头上，极目远眺，望着水泽更深处的地方。
那里隐约好像有一座岛屿或是丘陵横卧。
虽说看不太清，但那苍郁翠色却告知了他，其中是有植物存在的。
他有些好奇，生出了前往一看的想法。
不过......
目光收近，江澜看向了礁头之下。
数十条足有丈长的大鱼，如灯双目泛着猩红血光，昂首仰望着他，舒展身体，来往遨游，将礁石重重包围，隐约带出了一道巨大的水漩涡流。
这里的荒鲤已经不是成群结队那么简单，而是有组织地出现，他甚至还能从其目光中，感应到些许的智慧。
成精了还。
而且其身上的金褐色鳞片，也泛着淡淡红光，与他先前得到的珊瑚鳞片更为相似了。
“只能如此了。”
江澜一声叹息，从怀中取出了面铜质古镜。
这便是青女借给他的宝物，其名昔月镜，据说是云岫长老早年的随身之物，在灵器之中品质亦属上乘。
运转功诀，感应先前留于镜中的灵气印痕，正要鼓气催动，远方那似丘陵又似岛屿的所在中，陡然传来了一声长吟。
哞。
这一声竟好似牛吼。
正调动灵气的江澜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量穿过身体，竟将他聚起的灵气一举击散，不由神色大变。
随之，他把袖挥动，袖内宝囊中的一物，被他抛落在了礁头上。
正是先前那珊瑚材质的鳞片。
在那道牛吼声响起之后，鳞片上开始有明亮红光明灭不定。
不止是他身上有种种异常，就连那些盘桓在外的荒鲤大鱼，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也放弃了继续围困，朝着那处仅能看出轮廓的所在而去。
而在不远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荒鲤不知从何而来，齐齐朝着那处汇聚。
江澜眉头皱起。
这声音来得莫名，且影响如此悠远，定然来历非凡。但偏偏却没有其他任何气息透出，仿佛仅仅是一道纯粹的声音。
这......
江澜有些犹豫。
毕竟他只是为了摘取玄珠而来，好拔得头筹，一窥那开辟周天窍穴的无上秘法，不应节外生枝。
再加上那声音来历不明，就算本身不具备什么危险，但源源不断汇聚起来的荒鲤大鱼，却将之化为了最为危险的所在。
江澜没有急于决定，俯身打算捡起那枚透出红光的鳞片状物。
但他指尖刚一触碰其上，那红光就好似一团烈火灼烧而来，让他下意识抽回了手指。
按理说《玉流经》圆满之后，他已不惧寻常火焰，但此物却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江澜忽地心头一动。
没有直接用手触碰，而是借巨灵符箓，感应身上神纹，待到白皙手掌中同样有神纹闪动时，他抓向了鳞片。
这次没有任何异常。
火红鳞片静静躺在手掌之中。
江澜有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