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等人很想反驳，可现实便是如此残忍，顺军的马，瘦的和驴一样，驮不了太重的东西，也跑不了太久。
张鼐是从一片石活着回来的，亲眼见过清军的战马，那是又大又肥，皮毛油光滑亮，确实差距很大。
“他娘的，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
张鼐忍不住骂道。
高一功和李来亨也是心里憋着闷气。
马匹已经被比了下去，偏清军还拥有大量的红夷大炮，老八队又在一片石之战中损失近半。
别看顺军仍有二三十万的规模，但他们作为顺军的中高层，心里清楚，真正能拉出来打的，不会超过五六万。
这一刻，每个人都对大顺的前途充满着浓浓的担忧。
皇上手头就这些兵了，倘若败了，怕是大顺也没了。
姜黎又道：“按理说，顺军打了十几年的仗，经验应该丰富，不过论起战争强度，仍远远不及明清在辽东的争夺。
不服是吧？
我就问你们，李自成打的仗，有多少是硬仗？
李自成正面攻坚很少击破明军，多数是打不过就跑，以骑兵迂回，断明军的补给线，明军因后勤压力大，往往于数日内，就因慌乱自溃，孙传庭便是因此败亡，之前的傅宗龙与汪乔年也大致如此。
其实一片石战败固然有清军突袭的因素，但是诸位别忘了，多尔衮从连山赶到山海关约三百里路途，只用了一天半，你们疲惫，他也疲惫。
四月二十一日，顺军与吴三桂交战，当天傍晚，清军已进至山海关外十五里集结。
二十一日夜，唐通在一片石被清军击败，这其实传达出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清军就在身边。
可惜上至李闯，下至刘宗敏，以及军中诸将，居然还于次日与吴三桂决战，你们是不是以为清军是来看戏的？还是过于自大，能以一己之力横扫清军与关宁军联手？
所以一片石败的不冤，是顺清之间真实实力的体现，当时最佳的策略是二十一日夜徐徐退军，力保主力不失！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场中一片静默！
高一功等人无话可说！
这是字字戳在肺管子上啊！
尤其最后一句话，更是震聋发聩！
陈沅与邢凤也是诧异的相视一眼，姜黎仿佛亲眼见证了一片石之战，可是据她们所知，那时姜黎还在清河县当县令呢，就算早早觉醒，也不可能跑去山海关吧，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真真是怪了！
姜黎又道：“我奉劝一句，与清军作战，必须要改掉流窜的习惯，你们的马没有清军跑的快，你们的士卒缺乏正面攻坚能力，流窜只是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民心向背变了，如今的老百姓，已经不怎么拥戴李闯了，毕竟老百姓最现实，你不能带给他安稳的生活，他就会背弃你。
我希望李闯退出关中之后，能在勋阳、荆襄与南阳一线凭借当地水网密集，山高林密的特点，以燧发枪站稳阵脚。
如今太子与李闯已经事实上形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无论谁败亡，另一方都讨不了好，至于将来会如何，看天意罢。”
很不舒服！
真不舒服！
姜黎相当于指着李自成的鼻子骂，否定了李自成十几年来的努力。
可这是事实啊。
“姜公子，我看的出来，你是真心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那么，如今大顺的处境可有办法改变？”
慧英忍不住问道。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哥当的好，不见得皇帝当的好！”
姜黎呵呵一笑。
顿时，气氛凝滞之极！
这是全面否定李自成啊！
慧英不满道：“姜公子没见过皇上打仗才说风凉话，从老闯王起兵开始，明军就一拨一拨的从四面八方涌来，打不完，根本打不完，明明朝廷没多少兵，可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明军。
有时候打了胜仗吧，还没安定下来，就又有明军来了，皇上带了很多饥民，刀枪都拿不稳，怎么上阵杀敌？
皇上真正起势，是从崇祯十三年攻破洛阳开始，之后连破丁启睿、傅宗龙、汪乔年、杨文岳、左良玉与孙传庭部，可就这样，隔两年，孙传庭又带着几万人马回来了，亏得这次将他剿了，不然没完没了呢。”
“好了，好了，慧英姑娘莫要动怒，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惩前毙后，治病救人嘛，若是李公子还在，或能助李闯走出困境，但他把李公子杀了，莫说是我，神仙下凡也没办法，我现在只能祝福他在荆襄站稳阵脚。”
姜黎笑呵呵。
“你……”
慧英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的慌。
“一功叔，是我没考虑周全，没想到皇上的处境如此艰难，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慧剑悻悻道。
姜黎接过来道：“也不急这两三天，慧剑姑娘，每逢大事有静气，急没用，还很容易出错，等赴过盐商宴你们再走。
如今河南李际遇降了清，多铎的人马也在河南，豪格在山东，这两日好好规划下路线，免得一头撞进清军怀里，我也帮你们看看有没有仙根。”
在姜黎想来，高一功和李来亨，慧英、慧剑、慧琼早晚要觉醒词条，不妨帮帮他们，好歹留个香火情份。
高一功点头道：“那就麻烦李公子了，我们三日后再走，慧剑你留下，下次过来再带你走。
算了，慧英也留下罢，免得慧剑一个人吃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