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显然不是找死。
一来,看到邢凤就为李自成不值。
二来,他知道自己处于弱势,谈判前必须壮胆色,再说姜黎见着他,并没有立刻叫人把他们抓起来,这也是底气。
不过他也知适可而止,只哼了声,就不再说话,自找个台阶下。
姜黎可不会放过他,又道:“高一功,一见面你就阴阳怪气,那好,我和你掰扯下。
一个男人,如果只戴一顶绿帽子,还可以把责任推给女方,或者自己眼瞎,可接连戴了两顶绿帽子,就不能简单的一以概之。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左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离他而去?你是李闯的小舅子,希望你能帮着李闯反思。”
慧英不愤道:“皇上心里揣着百姓,挂念着百姓疾苦,又怎么可能不关心身边人,你看我们,不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吗?”
姜黎阴恻恻道:“李闯在西安称帝之前,驱赶百姓当先登的黑历史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你,慧梅呢?是怎么死的?”
张鼐顿时痛苦的揪起了头发。
慧梅自尽时身怀六甲,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尤令他记忆深刻的是,慧梅死后的面孔居然带着解脱之色,可见活着对于慧梅是多么的艰难。
“够了!”
慧英不快道!
姜黎毫不示弱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把事情说开,惩前毖后,方能治病救人,张鼐,你不介意我帮你掰一掰吧?”
张鼐一脸的便溺模样,他能说不同意吗?
“很好!看来你还不糊涂!”
姜黎赞许的点头:“张鼐,我不是故意戳你伤口,而是帮你分析为何有情人不能相守,慧梅悲剧的根源在哪里。
虽然我们没法让死者复生,但是摸清了脉络,将来可以避免类似的惨剧发生,对吧?”
“姜公子,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必再提?”
高一功不悦道。
他感觉姜黎是故意的,偏张鼐人又老实,很可能会被说动。
“高将军此言差矣!”
姜黎摆摆手道:“一片石之败是贵军的关键转折点,我相信贵军内部必有反思,而慧梅只是一个怀了孕的妇人,兴许在你们眼里,只是一时想不开自尽而己,但慧梅是张鼐的恋人啊,你们有没有为张鼐考虑过?为何不能反思慧梅的死因呢?”
“一功叔,让姜公子说!”
张鼐突然咆哮起来。
高一功暗叹了口气。
当时李自成要把慧梅许给袁时中,他是不同意的,却是有牛金星与宋献策在一旁不停的攒唆,李自成又对小袁营存有吞并之心,非得把慧梅嫁过去。
后来慧梅自尽,闯军内部,尤其是健妇营的非议颇多,李闯下令不许谈论,致使慧梅之死成了禁忌,再没有人敢和张鼐提起,张鼐的心里憋了太多的话需要倾诉。
现有姜黎愿意和他说,他自是愿意听。
哪怕只听到慧梅两个字,也给他一种慧梅并未从世间彻底消失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挚爱难以体会,仿佛要抓紧对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不然,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姜黎道:“最初李闯棒打鸳鸯,不顾张鼐与慧梅两情相悦的现实,为了笼络袁时中,把慧梅嫁了过去,慧梅虽心里有张鼐,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认命了。
可谁能料到,李闯竟然杀了袁时中,吞并小袁营,把慧梅逼上了绝路。
在小袁营眼里,慧梅是带着任务嫁过来,袁时中因她而死,而她在袁时中死后,人虽然回了闯营,却是成了袁时中的妻子,怀着袁时中的孩子,叫她如何面对张鼐,又如何自处,我就想问,真正杀害慧梅的凶手到底是谁?”
说到后面,姜黎的声音陡然加大,气势轰然爆发出来。
张鼐痛苦的捂住了脸,有泪水从指缝滑落。
慧琼意识到了不妙,不满道:“姜公子,你和慧梅是什么关系,我们和她亲如姐妹,都没责怪皇上呢,只是慧梅的命不好罢了。”
“命不好?这就是你们对慧梅的定性?是啊,认了干娘搭上个便宜义父,本以为能沐浴父爱的光辉,没想到却是父爱如山呐,这不就是命么?”
姜黎冷冷一笑!
慧琼哑口无言,再想着慧梅的音容笑貌,居然呜呜呜地抹起了眼泪。
“姜公子,你有完没完?”
高一功面色难看之极。
这倒好,正事还没谈,就被姜黎抓住了慧梅这个突破口,连连发起攻击,自己这里已经人心浮动了。
“别急,我再说几句!”
姜黎又道:“慧琼姑娘说我和慧梅没关系,好,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我们就说费珍娥,她的好姐妹翠娥是我的女人,她就是我的大姨子。
我为大姨子说两句公道话,很合理吧。
李闯在京师纳我大姨子为妃,退走时,却把我大姨子留了下来,她一个弱女子,身处虎狼之地,你们猜猜,她是能逃出生天呢,还是受尽凌辱而死,又或者生不如死?”
高一功心里怪怪的,照姜黎的说法,不就与皇上成了连襟?
艹!
这都能攀上关系?
谁是你的亲戚?
慧剑悻悻道:“这事确实是皇上有欠考虑,可是皇上回了山西又后悔了呀,不停的打发人手去京师打探费娘娘的下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