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杀人是痛快,可杀完一批又来一批,换来的始终是生力军,虎贲军体能再好,也难以抵挡车轮战,倒不如拉着对方,既不杀死,又不让退走,两边体力同时下降,越打越轻松。
渐渐地,在阵前攻杀的淮安军品出了个中真味。
奋力攻杀,自己必死无疑,先不说有没有抚恤,和扬州军杀个什么劲啊?
这不,对面都放水了。
但后退的话,首先是违反军纪,史可法如较真,轻则打板,重则杀头,而且后面拥堵着密密麻麻的袍泽,想退也没法退。
倒不如出工不出力,只要不死,怎么都好说。
刀光剑影,呼喝连声中,却有人暗中嘀咕:“兄弟,我都拿刀背砍你了,你怎么还往我心窝招呼啊!”
“哈,对不住,对不住!”
“等我们援军来了,你们就往回跑,我们保证不追,总管有过承诺,淮安满城军卒,每人都会给些补偿。”
“你们的援军啥时来啊,哎唷,我这胳膊啊,都挥酸啦。”
“快了,快了!”
从后面看,门洞里战作一团,格外激烈,可是除了刚开始死的几人,后面几乎不死人。
杨显明没看出个中的猫腻,激动的大叫:“好,好,赏,人人有赏,快给咱家杀进去!”
“杀,杀,用力杀!”
淮安军有机灵的,配合着大叫。
“哈哈哈哈~~”
杨显明乐的咧嘴大笑!
这时,城头有守卒大叫:“阁部,阁部,扬州军来啦,扬州军来啦!”
“来了多少人?”
刘泽清急声问道。
“好几千哩,有红夷大炮,好象后头还有船队!”
“快杀进去,咱家给两百两,两百两啊!”
杨显明也听到这话,急的大叫。
“杀,活捉史可法!”
随着他的大叫声,城外隐约传来山呼般的呐喊。
史可法差点没吐血!
前方的军卒无心恋战了,杨显明给的价码再高,也得有命赚,更何况能兑现多少还很难说。
有人一边挥着刀枪,一边催促后面的同伴让开道路。
“轰!”
城外突一声炸响,城墙剧颤,这分明是红夷大炮开火,轰在了城墙上。
城外那几十名蹲着的俘虏放声大叫:“总管爷爷放炮啦,总管爷爷放炮啦,马上就要进城啦!”
顿时,围着三个城门洞的标营呼啦一下散了。
城头守军也夺路而逃,这一逃开,远处的刘泽清军也开始跑,甚至很多在盐场被俘虏过的,本能的跪了下来,做好了再次当俘虏的准备。
“诶!”
史可法面如死灰,浑身阵阵颤抖。
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兵如此不堪一击,这还是标营吗?
再想着自己被俘去扬州,将于太子驾前受辱,心里不禁有死志萌生,当即握上剑柄,拨剑就要抹脖子。
刘泽清连忙拦住,劝道:“阁部还请惜身,今次之败,罪不在你我,是扬州军偷袭城门,故有此败,且先看看姜总管要做什么。”
“哎~~”
史可法重重叹了口气。
“活捉杨显明,活捉杨显明,总管要割他的蛋呐!”
明军溃散开来,一阵阵骑兵旋风般冲入城中,几个嗓门大的放声大叫。
“史阁部,救救咱家,救救咱家啊!”
杨显明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史可法看着刚刚还嚣张万分的杨显明,转眼成了熊样,心里竟生出了一丝难以抑止的快意!
一队队军卒奔入城中,即便来的是扬州军,淮安城也陷入了恐慌当中,毕竟屠老百姓最狠的,就是明军。
百姓们发了疯的往家里跑,各家店铺,砰砰关门,大媳妇小姑娘,把头发打散,直接就把脑袋往稻草里钻,泥土锅底灰也往脸上抹,甚至有狠的,往自己身上泼屎尿!
姜黎看了眼赶来的唐通与左梦庚,澹澹道:“约束好自个儿的部众,莫要给太子丢脸!”
“早已经三令五申了,敢私入百姓家门者,军法从事!”
唐通重重拱手,实则心里有些惋惜。
淮安虽不及扬州富庶,却也是运河沿岸一等一的大城,想自己平素都是驻扎在北地,如今来了淮扬富庶之处,若是能抢一把,那该多好啊。
不过这念头,只在心里一闪,就被摁压下去。
“总管放心!”
左梦庚也连声保证。
姜黎笑道:“对两位将军,我自是放心,走,咱们去瞧瞧张忠济的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子。”
二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