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率满蒙汉八旗五万，姜瓖有八万明朝边军，这十三万人马战斗力不俗，而太原只余陈永福一部万余人。
李自成完全是孤注一掷，把大顺仅存的十来万兵力一把头推上赌桌，可行性非常差。
用现代话来讲，容错率极低，三个战场，只要有一环出现问题，就是全面溃败的结果，关中都会受到波及。
高桂英忧心忡忡，再看阶下的文臣武将，早已没了当初那百折不挠的劲头，这让她很不看好李自成的计划。
可如今的李自成，确如姜黎所言，性情大变，听不得逆耳忠言，已不复那虚怀若谷，诚待天下英豪的大哥面貌了。
一个人的前后反差怎会如此之大？
一场兵败真有这么大的影响？
还是李自成本性便是如此？
高桂英莫名心寒。
她是高迎祥的侄女，曾经有过一个丈夫，结婚没多久就死了，寡居在家。
后来他的弟弟高立功和高一功有意撮合她与李自成的婚事，李自成也对她展开了狂热的追求。
她见李自成还算条好汉，又同情他连戴了两顶绿帽子，于是嫁了过去，本以为能夫妻同心，推翻大明的残暴统治。
事实也是如此，高迎祥死后，凭借高迎祥侄女的身份，帮助李自成继承了闯王声号，一时声势无俩，无数英雄好汉来投，结果，却是昙花一现……
高桂英又回想起西安城下，姜黎对李自成的评价，还有对顺军表达的善意……
诶？
高桂英心中一动，忙道：“皇上要出兵断阿济格后路，我是妇道人家，不好多说，不过唐通率军借道西安时，我与姜公子说了会话，听出此人有与我军联手，共抗清军之意，既然如此，皇上何不秘密遣人去扬州，与姜公子联络？”
“这……”
李自成龙目一瞪！
和明朝联手？
崇祯就是被老子逼死的啊！
袁宗第不禁提醒：“大嫂，就算姜公子愿意，可他头上还有个明朝太子，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怎会与我们合作？”
“是啊！”
高一功点头道：“那姓姜的无非是借了阿济格的势头，料定我军不敢与他火拼才大摇大摆地离去，大嫂高看了他吧？”
“不！”
高桂英摆摆手道：“是否高看，我也不清楚，既便不成也没损失，他是个明白人，不会无故刁难皇上派去的人手。”
“皇后言之有理！”
顾君恩拱手道：“皇上尽可一试，虽然崇祯皇帝因皇上而死，但皇上待明朝太子与永王定王不薄，又善待后宫妃嫔，当时袁贵妃还向皇后娘娘致谢呢。
臣以为，即便事泄，明朝太子也不会不顾念旧情，如今我朝局势艰难，倘真能说来外援，予清军以掣肘，可为我朝挣得喘息之机呐。”
“嗯~~”
李自成捋着稀疏的胡须，缓缓点头：“皇后可有人选？”
高桂英道：“姜公子年青，咱们也派些年轻人，就叫来亨、张鼐、慧英、慧剑、慧琼去扬州，不过他们江湖经验浅，让一功把军中的事务交待下去，就领着他们去罢，如有可能，再打探下红娘子的下落。”
高一功突然意识到，大姐压根不看好对阿济格的作战，这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本来他是不愿，但高桂英狠狠瞪来一眼，立时蔫了。
再见李自成并未反对，于是与李来亨等人施礼应下。
……
歙县，毕府！
毕懋康是明末火器专家，曾受崇祯命令大量制造武刚车与神飞炮，在与李自成的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又于崇祯八年研制出燧发枪，可惜因工艺复杂，成本过高，冶铁技术不过关，没有推广开来。
如今已经七十三岁了，赋闲在家。
这日，正睡在小花园的躺椅上，微眯着昏花的老眼养神。
“老爷！”
却是一名老仆走了过来，轻声唤道。
“何事呀？”
毕懋康微微睁眼。
老仆道：“外面有人求见老爷，是扬州来的，替太子爷送封信与老爷。”
“哦？太子？”
毕懋康顿时精神一振，霍然坐起，忙道：“快请！”
“是！”
老仆匆匆而去。
没一会子，带了名三十左右的汉子进来，施礼道：“见过毕老爷子！”
“太子叫你来的？如今情形如何？”
毕懋康忙问道。
“回毕老爷子，太子大好……”
那汉子将太子的近况如实道出，又递过一封信道：“这是太子爷和姜总管给毕老爷子的亲笔信。”
“好，好哇，太子爷平安无恙，崇祯爷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
毕懋康欢喜的连声道好，就接过信，拆了开来，共有两封。
边上的老仆递来老花镜，毕懋康戴上眼镜，依次看去，渐渐地现出激动之色。
”好，好！“
毕懋康连点头道：“请转告太子爷和姜总管，老夫尽快去扬州，来人，拿十两银子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