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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逐光者(1 / 1)

无尽的虚空,一望无际的旷野。

奔跑,奔跑,累了,瘫倒,无神仰望,天空灰蒙蒙,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处何方,不知道时过几许。

只有奔跑,呕出胃里所有的东西,爬起来,奔跑,奔跑。

我看到一个地方,在这了无生机的旷野里,突兀地,出现在天边。

如此用力地跑,没日没夜的跑。

没日没夜?什么是日?什么又是夜?我不知道。

但我感受到身体的血肉止不住萎缩、腐烂、掉落,被我踩在脚底,化作奔跑的动力。

在无尽的奔跑中,我放弃了思考。

……

终归还是到了。

“彼岸”——路牌上两个字大得令人窒息。

心脏猛的一沉,砸在地上,被脚骨踩得稀烂。

跨过彼岸的地平线,我仿佛又回到大脑转动的那个时期,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

“是时候歇歇了。”

停下脚步,转过身体,凝望着来时的道路,我愣住了。

从遥远的天际铺开,这一条笔直的路上,盛开了一株株鲜红色无瓣花,直至我的脚下。

曼珠沙华,彼岸花。

身前的花路逐渐被金黄覆盖,头顶一丝一丝有了暖意,后背酥酥麻麻的,舒适中带着些许沉醉。

转过身,炽热的浪潮袭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光。

不顾烧灼,我奋力张开眼睑,无尽的圣光中模糊出一道身影,两手张开,双脚离地,圣洁而庄严。

“罪孽皆赎,赐汝重生。”

腐烂的血肉逐渐褪色,脱落。支离破碎的骨架随着一阵风轻轻拂过,化作白色粉末,飘散。

但我却没有任何疼痛,脚底的彼岸花一株一株爬上我的灵魂,鲜红的花瓣形成血管,墨绿的花茎形成骨架。花瓣缠绕着花茎,螺旋而又分裂式地快速增长。

我沐浴在圣光里,身体渐渐定型。

“米……米迦勒……米迦勒……”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听到遥远的呼唤,微弱的声音,渐渐不可闻。

我下意识想要回应,但当我努力用新生的喉管发出轻微颤动时,刹那间天崩地裂,花路之中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无穷大力撕扯着我的身体,向隙间吸去。

眼前骤然从强光转成黑暗,撕裂般的疼痛,无尽的失重,我在半空中急速下落,下坠,却永远落不到地面上。

凌厉的两道风如刀刃,割开我的额头,鲜血溅进我的双眼,顿时眼前血红一片,没来由的,我似乎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团火。

“啊——”炽火烧灼着我的双眼令我痛不欲生,如此痛彻心扉迫使我用尽力气发出新生后的第一声呐喊。

“就到这里了吗?”我问自己。

“化作尘埃,还是展翅翱翔?”庄严而冷峻的声音再度击打着我的心灵。

拼尽全力,我冲着天空嘶吼:

“要——有——光!”

于是光来了。

无穷无尽的圣光涌入我的身体,撑开了我的后背。

一双雪白的翅膀倏忽扬起,圣洁高雅。繁复的图案镌刻在每一根羽毛上,熠熠生辉。

圣光自上而下的灌注,凝结成一只小小的光环,悬浮在我的头顶。

周围空气隐隐变得灼热,光芒吞没着意识,我的眼前渐渐模糊。

“以吾之名,予汝使命……”

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在说什么?我努力仔细倾听,然而意识慢慢涣散,远了,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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