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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1 / 1)

我并没有时间和母上大人撒娇打滚儿,也没能将我想说的话传达给她,但母亲大人就是母亲大人,她把刀扔给我的时候,顺手塞了个荷包给我。出城后我鬼鬼祟祟地瞅了一眼,荷包里满满登登,装的全是碎银。

眼泪顿时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忽然想起刚上大学那年,我把父母送出宿舍院后,强忍着没流出的眼泪。我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但我总算在这个异世界,明白了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是什么意思。

师父虽然只比我大八岁,但毕竟占了个师父的名头,平日里或许爱玩闹些,但对着我总是能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他将赁来的马牵来,把缰绳递到我手里:“诶,那小孩儿,叔教你骑马啊。”

很显然,我本人并不会骑马,但借郡主的光,我却能熟练地翻身上马,并且挑衅那位刚刚出了钱的同志。

“好啊师父,你先追得上我再来教我吧。”

我凭借着肌肉记忆挥动马鞭,眼前的景色快得像要掉帧,我在那一刻体验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一个21世纪普通社畜所感受不到的……敞篷跑马的快乐。

师父他老人家自然已被我甩在身后,我还能在风中听到一点他有些惊恐的声音:“你慢点儿啊!”

慢自然是不可能慢的,我一溜烟儿冲出去不知几里,最终停在一片小树林前面,并终于在此刻意识到一个致命问题——我根本不认识路。

于是我翻身下马,盘腿坐在石头上等待师父,不知过了多久,他老人家终于慢悠悠地出现在我视线中,他没有下马,将手中油纸包在我眼前晃了晃:“饿了吗?”

我伸手去捉他手中纸包,他却先我一步将纸包提起,开口道:“我的郡主呦,收收你那天大的心吧,你方向跑反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自然不能示弱,双腿一使力站了起来,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夺走他手中纸包:“我自然知道,不过是想试试你赁的马跑得快不快罢了。”说罢重新坐地上,捻起纸包中的山楂酥:“还是师父对我好,出了京城,可就没有这样的风味了。”

他也学着我的样子,交叉起双腿,然后盘腿坐下,十分自然地捻起另一块山楂酥:“没关系的郡主,我们还要往回走很长一段,你很快又可以吃到了。”

见我要抢他手中糕点,他连忙道:“顺便再验证一下我赁的马跑得究竟快不快。”

世上最尴尬的是什么?是走出一上午,吃完中午饭仍在城门口,我擦了擦嘴,对师父道:“实在是找不出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他向城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往那边看。”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见到了比最尴尬更尴尬的事——江渡翻身下马,牵着那匹良驹缓缓向我走来:“我原以为追不上郡主了,却不想郡主竟在此地等我。”

蠢笨如我,实在想不出如何皆他的话茬,只好向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多说多错,何况此人分外难缠,定能借机展现他那令人心生畏惧的演技。

江渡向我施了一礼:“郡主既在此等我,想必是知道我要去平凉府办事了?”

我分外迷茫,却又不敢表现半分,生怕他又扯出什么“缘分”之类的话题。

好在师父替我解了围。他那柄折扇终究是落到了我脑袋上:“你这孩子。”

“孩子”二字咬字重了些,我很快听出其中意思,向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说谁是孩子,你不就比我大八岁。”

他立刻露出一副迂腐穷酸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无论大你多少,我都是你……长辈。”

我心中有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太多太杂又太大胆,不敢深想也不敢探究,只闪过一下我都觉得自己太过肮脏,有些问题涌到嘴边,却又觉得其实无需问出口。他只比我大八岁而已,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就算是知道,又怎么可能告诉我。

经此一役,江渡果然劝起架来,无暇探讨其他问题,但平凉府位于封门关正西,此行是非要与他同行不可了。

好在陈文谨此人一向聒噪,一路上嘴未曾停过,有效避免了江渡散发魅力。原本不爱学习的我此刻也“学霸上身”,不停向陈同志提问,好生上演了一番“师友徒恭”的戏码,显然,师父的演技比江渡高明许多,身上全无平时欲杀我而后快的那股恶毒劲儿。

最后实在问无可问,我终于还是提起了我背着的那把长刀。虽然陈文谨此人所传授的东西与平常教师不同,但此人深谙教育之道,他开口:“郡主猜猜,此刀是何人所制?”

他从前一向叫我“阿宁”,只有犯贱时会喊我“郡主”或是我的封号,大约是怕这僭越的称谓被江渡学了去,这一路他喊的都是“郡主”。

这题看似是填空,其实是一道单选题,选项有六个

A.林长杰 B.林长秀 C.林珉悦 D.林珉怀 E.林韵歌 F.林韵颖

通过常识可以直接pass掉后面四个选项,所以这道题可以从A和B中猜一个。

我尝试着开口:“林长秀?”

他笑着看向我:“郡主真是冰雪聪明。”

林家盛产双胞胎,我不知原因,但他们至今为止,只有双胞胎才可锻造除妖武器,AB选项为双胞胎兄妹,CD二人为林长秀所生的一双儿女,EF二人则为林珉怀的双胞胎女儿。很奇怪的巧合,很邪乎的规矩。据我所知,林长杰、林珉悦都有子嗣,但不是双胞胎,我未曾制作过除妖武器,也不知为何只有林家所出的双胞胎制作出的武器才能除妖,但我仍旧认为,这是只会在小说中出现的情节,所以我想,我大概率穿越进了一本我没看过的小说。

我也笑着回复:“过誉,过誉。”

陈文谨继续开口:“往昔胡家尚在时,林家家主制作过三把法器,长弓除奸、长刀斩邪,和长剑破厄,除奸给了姚家那个谁,斩邪给了胡家那个谁,破厄给了我祖父。”

可能已经有聪明的读者已经猜出陈文谨所说的“那个谁”究竟是谁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毫不吸引人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有读者,但我必须认为我还有读者,以安慰自己这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战斗。

言归正传,姚家的那个谁,指的是当朝皇帝的爷爷,即我母亲的爷爷,大遥的开国皇帝姚祯。

胡家的那个谁,指的是我母亲的姥爷,当朝太后的爹,应当是叫胡应隆。

此时我忽然琢磨过味儿来,陈文谨此人,虽然也才二十出头,但好像是真的比我大了一个辈分。

以那货的精明,他肯定早就算明白了这劳什子辈分,但他却从未用这个天然的优势来向我犯贱,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出于什么别的考虑。不过这显然并不重要,因为他再度开口:“胡家那把刀无需多言,姚家那把剑在六皇子手上,陈家那张弓我从未见过,祖父传给了姑母,可惜姑母去得早,姑父一家又被革职抄家,那张弓也不知所终了。”

半晌无言的江渡终于开了口:“公子的姑父,莫不是那无恶不作的杜……杜……”他面露为难之色,不知是忘记那人名字,还是不敢说出口,杜了半晌,也没说出那人究竟叫什么。

原谅我在马上实在难以看清陈文谨的眼神,好在速度不快,我尚能听出他预期中的揶揄:“你这说得也太严重了些,当年陛下定的罪是受贿,倒也不至于被称作无恶不作吧。”见江渡没言语,他再次开了口:“况且朝局复杂,姑父是否真的受贿也不一定。”

江渡的声音自最右侧传来:“你也觉得他是被冤枉的?”

陈文谨悄悄偏头,冲我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随即转过脸去:“啊,是不是冤枉的不好说,但他毕竟是我的姑父,我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他的坏话。”

最右侧那人没了声音。

我连忙转移话题:“那依你所见,破厄如今应在何处?”

陈文谨“啊”了一声:“我表弟也不知所踪,依我看,若他还活着,破厄多半在他手中。”

半晌没吱声的江渡开了口:“这世道妖祸横行,一个孩子,大约活不到这时候吧。”

陈文谨语气中明显染了火气:“快把嘴闭上吧,你个小鳖孙儿。”

被称作小鳖孙儿的那位却并没有闭上嘴,而是选择了转移话题:“莫非每个徒弟离京时,慎舟兄都要随之出游一番吗?”

慎舟是陈文谨的表字,取字时因名中“谨”字取了“慎”,但另外一个字却迟迟不能落地,正苦恼时,十二岁的和宁县主恰好与昌文公主聊起京郊那只有些闹腾的猫妖,那姑娘打了个呵欠:“小心驶得万年船,勿要轻敌,还是谨慎些的好。”

于是“慎舟”二字便成了他的表字。

慎舟兄掏出水壶,拔出塞子后递给我,顺便回答了江渡的问题:“鄙人不才,只得郡主这一个徒弟,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远门,遂向皇上请旨,同她一道离京,我这样说,江道长可满意了?”

这话吓得我一激灵,他说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思及他平日里对母亲的态度,我不得不联想到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这个家伙,莫不是喜欢我母亲吧。

我一时间迷茫起来,不知道母亲对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究竟是何态度,我究竟该不该撮合此二人,以及难怪这货从不曾提及他比我大一个辈分,原来是怕泄露了对母亲的小心思,以及欲盖弥彰这个词,是不是刚好可以用在他身上。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有将水喷出去,我勉力咽下那口水,强作镇定地将水壶重新递给他,然后扭过头看路,装作无事发生。

如果马背上没有水迹的话就更好了。TAT

江渡并没有纠正陈文谨的称谓,笑道:“可是据我所知,以郡主之能,可以一次性打倒三个慎舟兄这样的男子。”

我惊恐地回过头:“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我向来只打妖怪,不打人的。”

陈文谨那厮并未理会我:“江道长还没成亲,大约还不懂,即便她能一拳把停云干趴下,我也还是担心她的。”

这话越聊越离谱,即便和宁郡主是这一辈最强的除妖师,也断没有一拳把南方妖王干趴下的实力,况且南方妖王停云同志,乃是一只狼妖,是真正把南方群妖打服了才当上妖王的。

好好好,我尚未了解村头情报站的可怕之处,就已经被这俩男的吓得不轻。我忽然有些担心,所谓除妖师,在人民群众眼中会不会是可以一拳干翻妖王的巨型类人猿。

我有些崩溃,却毫无他法,因为歇斯底里会显得非常中二,所以我十分平静地开口:“二位,不要在我面前造我的谣了。”

显然也被无情忽略,江渡开口时仍是平静:“慎舟兄不是也没成亲吗?”

有时候真想滥用一下权力,把这俩货一起打包扔进大理寺监狱。但毕竟陈文谨可能是我未来后爹,江渡去那个忘了什么地方还有事,忍了。

一路上边走边聊,速度并不快,倒是方便看风景,让本土狗好生长了一番见识。

和宁郡主虽说是同辈中最强的除妖师,但其实并未离开过京城,主要原因自然是年纪小。未满十五岁的除妖师不得出京,这是大遥一直以来的规矩。思及此处,我开口问道:“为何不满十五岁的除妖师不得出京?”

陈文谨即刻开口:“自然是为了保护小孩儿安全。”

我总觉得这话有些问题,一刀切的政策多半是因为在政策制定之前发生过与之相关的离谱事件,换句话说,离谱的规则背后,往往有一个更加离谱的真实案例。譬如我穿越前看过的一个段子,某人学校里禁止穿红色睡衣,是因为之前有人起夜时看到远处身着红睡衣的同学后,差点吓死。

那用最简单的思维来反推,在大遥建国的这些年间,应当有过未成年除妖师离京后出事的案例。可在和宁郡主的脑海里,我搜索不到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

于是我再度开口:“因为出过事吗?”

这次陈文谨“嘶”了一声,半晌才开口道:“未曾听说,应该没有。”

虽然没有小孩儿伤亡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但那一瞬间我却忽然害怕起来。如果这种一刀切的政策并非因为前车之鉴,那它极大概率是源于作者懒于浪费笔墨的设定。

穿越固然令人担惊受怕,可不明目的地的穿越更加令人胆寒。初中时,有同学评价若曦身为穿越者能活成那样实在太窝囊,于是我时常翻阅各种看得懂的白话历史故事,以求穿越后比她活得稍微强一点,后来终于明白,即便我将二十五史全部倒背如流,作为小人物,穿越回古代也仍旧难以抵挡那些不可抗力,毕竟人力总是难以违抗历史的规律。再后来忙于工作,不再相信穿越这一说,可是上天惯爱开玩笑,我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我未曾听说的地方,一个比我想象中更加荒诞的世界。

和宁郡主关于前朝的记忆只有只言片语,大遥应当也并未展开过编纂前朝史书的工作,我有些无奈地笑笑,我大概并不是穿越到了什么平行时空,而是穿越进了某一个故事。“姚望宁”作为一个符号被烙印在某部小说或漫画里,它只是一个没有肉体与灵魂的角色。

假如这是女频小说,和宁郡主或许是主角,她应当是除妖斩怪,一路成长为大遥最厉害的除妖师……然后找到一个所谓真命天子,继而成为大遥最惹人羡慕的女子。又或者不幸是一个女配,与平民出身的女主爱上同一个人,最后因爱而不得而黑化,最终死于所爱之人的剑下。如果是这个视角,我猜男主应当是我那英明神武的六表哥姚望道,身居高位文武双全并且长得还很好看,实在是女频男主的不二人选。

但倘若这是男频小说,故事应当是这样发展的:和宁郡主对男主有用,于是协助男主走上人生巅峰,在此途中遇到许多对男主有用的女子。此时就又有两种可能,一是和宁郡主宽仁大度,与诸多女子一同服侍男主,二是善妒,拒绝男主纳后宫,但最终屈服于男主,或者直接嘎了。如果是这个设定,那我认为,男主应该是旁边那位演技不佳的江同志。一来他身世够坎坷,心智又足够坚韧,且生得一副好皮相,是男频……算了,其实我也没看过什么男频小说。

至于陈文谨同志,不太好定义,以我看小说电视剧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真的是一个绝佳的苦情男二,可是他毕竟喜欢我妈,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他有一个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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