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祖宗,您可得保佑我啊!千万别让他们出什么事啊!”,林木县县令王敬才,在马背上颠簸着努力安抚自己。
许久未曾骑马,髀肉复生,股内肌肉酸痛异常,难受至极。
马鞍硬邦邦地硌着臀部,马蹄每每落地的震颤传至脊柱,使整个骨架跟着抖动。
内脏在颠簸中翻腾,让他阵阵作呕。背部早已被汗水湿透,黏腻难受。
即便如此,他此刻的速度也丝毫不敢放慢。
王敬才从衙役、邮驿口中得知原委后,他立马同县丞、县尉,领医官、修士、主簿、典狱、典史、驿丞、数名衙役和一什县卒,二十多人驭马急速前往临水乡。
多亏驿丞提前备好了马匹,省去了不少时间。
临水乡令署。
乡长、有秩、巡检等人站在门前候着,远远便望见一道身影从空中急速飞来,是提前抵达的修士和医官。
“伤者何在!?速速领我过去!”
佐乡长领着他二人去往伤者所在的乡医庐,其余人则继续等着,少时,天边扬起阵阵尘烟,是王敬才等人赶到了。
县丞熟悉此地,带领数人前往医庐,查看伤者情况,县尉则领数名衙役、县卒,跟随此地巡检、有秩一同去往事发地。
王敬才本想与县丞一道前往乡医庐,却被乡长拦住。
“王县令,有人在治堂之中等着大人您呢。”
遂跟随乡长穿过院子进到里屋,只见堂内仅坐着一女子正在饮茶,其衣裙之上沾染着不少血迹,显得她有些狼狈不堪。
这就是卢大人的参政?竟如此年轻!修士?
王敬才心中正暗自思索着,卢纤清已然瞧见了他,起身行礼道:“王县令。”
“看来不是。”,王敬才回礼。
卢纤清对着桌旁的椅子伸手,示意其坐下,乡长斟茶完毕,自觉退出堂外。
“佥事?书记?还是主簿……?”,王敬才坐下后又开始琢磨着她的身份,正欲开口询问。
“你们这儿的茶,芽嫩清新、甘醇清冽,可谓,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呐。”
“过奖过奖,”,王敬才笑道。
“本县素以茶叶著称,实乃重要支柱。此产业不仅为本地提供了大量生计,更是本县税收关键来源之一。”
“本县所产茶叶,品质上乘,深受各方青睐。上供朝廷,下养百姓,远播西域,乃至海外诸国。”
待王敬才说完,卢纤清点了点头,“我这一路看茶田片若翠洋,茶树有序如兵阵,园中有径,茶农忙碌其间。”
“这是你县令治理有功啊。”
“不过……有数个乡、里,诸多良田荒芜,房屋废弃,作何缘故?”
来了,还是问了,避是避不掉的。
王敬才略显心虚,擦了擦头顶汗水,道:
“这良田荒废、屋舍空置,实乃本县一大难题啊。
我县地处边陲,东部之森林广袤无际、地势崎岖,匪贼因之以藏。
且匪患久矣,乃历史之遗患。兴统二年,朝廷曾大举剿匪,遣玉衡院诸多修士前来协助,下官亦在剿匪之列。
然,东部森林之辽阔出人意料,地形之错综复杂令人咋舌,且匪贼久居山林,又以修士居多,熟悉环境,凭地形之利,避实击虚,攻之即退,我进彼退,我退彼扰,不堪其扰,人员渐有折损,曾有言,此非寻常匪贼,实乃邻国所致也。
终,剿匪之事功败垂成。
自后,匪患时有发生,初时尚轻,然西讨、南征之战线扩展,本县县卒多数调往西、南,致人手匮乏,匪贼愈发猖獗。
贼寇袭村亦掠财宝,掳无辜孩童,害柔弱女子,屠精壮男子,扰百姓之生甚矣。
百姓不堪其苦,纷向西、西南迁徙,因而良田房屋渐荒废。
下官一直为此事忧心如焚,亦在苦思应对之策,已载文书,附以据证,意欲向上呈报,寻兵乞援,以助本县早日化解这棘手难题,使百姓安居乐业,土地重焕生机啊!!”
“每年因之粮损几何?人亡几何?”
“本县有三万余户,良田1500余亩,亩产450余斤,丰收之年可产550余斤,年损……”
“……”
“……”
二人皆未言语。
王敬才稍作停顿,目光悄悄瞟了几眼卢纤清,见她安然自若地端坐于堂内首位之上,其衣裙之上的斑驳血迹已然干涸,呈现出暗沉黑色。
“如若……如若算上因匪患荒废的田地,每年失粮损户……”
听完王敬才的汇报,卢纤清素手轻轻拈起茶盖,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茶汤,在这安静的堂内,茶盖茶杯之间摩擦发出悠悠之音,缓缓研磨着他的心弦。
王敬才如坐针毡,心中十分忐忑,几次欲言又止,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腿上的官袍。
“王知县。”,卢纤清突然叫到他,“不喝茶吗?”
他猛地一惊,手先于脑,下意识触摸茶杯,结果被烫了一下,灼热感让他迅速缩回手。
“知县不必紧张,我不是来怪罪任何人的。”
王敬才闻言,顿觉松了一口气。
“参政他受伤严重,我只是代行其职罢了。”
“那您是……?”
她莞尔一笑,道:“我无官无爵,算是参政他的幕僚吧,也是布政使兼按察使卢忠尚之女,卢纤清。”
“不是,奶奶的!这问题怎么好像更严重了!?”,王敬才心中暗暗叫苦。
……
不久前。
“李木叁”在站立一会儿之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
林中寂静瞬间被打破。
卢纤清原本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的景象之上,而后被“李木叁”倒下的闷响所惊醒。
旋即呼唤其弟,卢伏波去参政身上摸寻腰牌、铜印。
自己则给众人松绑,之后命一名骑术精湛的卢家家丁,携腰牌火速赶往距离最近的乡、里寻援。
同时,又命另一丫鬟去丛中寻找她二娘的贴身女修士。
随后她指挥协助众人用马车妥善装载好死、伤者,速离此地。
……
夜。
天阶夜色凉如水,
长街静谧连禁垣,
宫阙飞檐斗拱持,
灯火辉煌明万户。
于这万千灯火之一,案牍之后有一人手持奏疏审阅,上载文……
是卢忠尚的上书,先说了一大堆好事和好听的话,像什么巡县之后确实查明本省的土地、粮食、人口、赋税等,相较去年有之增长云云。
再夸一夸西、南战事打得真是牛而逼之!将领厉害,陛下更是厉害!陛下果然是善用将者!牛而逼之!牛而逼之!有君如此实乃天下之福啊!
然,下辖之林木县,今匪患猖獗之势,隐隐有蔓延之态。
兴统十二年七月十日,吾之属官、吏于巡县之中亦遭匪袭,死伤数余。
陛下于兴统二年大举剿匪,其功勋卓著,成效斐然。
后西、南之蛮夷杀屠使臣,上遣雄兵虎狼之师讨之,以正国尊。
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即已出师,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军食足也,遂不可擅节兵焉
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兵贵胜,不贵久。今于西、南捷报频传,降敌逾万,亦有举国来降者,兵势如破竹,凯旋之音仿若临耳,其遂不可变,不可乱军引胜也,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是为君之善焉。
故,请陛下遣邻省、县,兵卒、修士协本省剿匪……
阅完,他拿起将朱砂蘸得饱满的毛笔,上批。
准。
随后命身旁侍从执笔听谕,载文有……
具体就是派几省、县兵卒、修士之多少,派出多少玉衡院、民间门派、宗门的修士去往协助,期限六个月,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搞得彻底一点,别给老子丢面子,你的捷报最好是跟西、南战事一齐传来。
剿匪之事由你卢忠尚全权统筹,另外让国子部的人也去观摩学习一下,再从工部、农务部派人去实地考察,还有都察院的三把手会去进行监军。
为什么不是一二把手?因为去西、南了。
至于为什么打西、南。
我卖茶,你不要?好!行!那我卖瓷器、木、木质艺品、丝绸、马匹……什么?你他妈都不要,怎么个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其实是量太大了,吃不下,消化不了,既然吃不下,那我看就别吃了。
而且也不是别人要杀他的使臣,其实是他看上别人家的地了,还有海岸线,可以更方便的进行海外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