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有人自觉很合时宜地敲了门。
阿姝神经兮兮地推开一条门缝,映入眼帘地是一张令她自惭到不能再形秽的俏脸。
这家伙长得实在是惹人嫉妒,主要是太白了些,跟自己相比简直是如黑白棋子配色,阿姝如是觉得。
这是一张白里透着些许病态微红的鹅蛋脸,眉下是睛若秋波的美眸,睫毛浓密,勾出动人的眼部轮廓,美中不足的是眼神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
看的阿姝是咬牙切齿。
倒不是她不满足于自己的容貌,而是她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美人才有资格配得上自家少爷。
阿姝在梦中仇视了很久的少奶奶终于出现了,瞬间就有一种危机感将她包围,看见对方那一头醒目的白发时,阿姝的危机感更强了。
少爷曾说过白发好看的话,为此她还用墙灰抹过好长一段时间头发,好巧不巧这家伙的头发就是白色的,而且看上去极为自然,浑然天成。
这女子柔顺的白发中夹带着几缕湛蓝,扎成马尾,透着一股活力,与她清冷的气质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感。
修身的白色长裙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却不失圣洁。粗略看去这人便是貌美如花,如同冰山雪莲。
奈何阿姝实在没读过什么书,少爷让她读书的时候是死活读不进去,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脑海中震惊有余想到的形容词也只有“长得真他妈牛逼”。
女子感受到面前这小黑妞不善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轻咳了一声。
阿姝听见顿时清醒过来,如被针扎了一般赶紧收回目光,在女子开口前重重关上院门,背靠在门上碎碎念。
夜盈明白这是八爷说的客人到了。
“阿姝!怎这般无礼,快快有请!”
阿姝蹑手蹑脚一路小跑至夜盈耳边,对着他耳朵悄悄说了句:“少爷,门外是狐狸精,这门开不得啊!”
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
夜盈作势要打,阿姝只得垂头丧气走去开门,步子平移向前,脚尖顶起两行拱起的积雪,恨不得把“极不情愿”四个字写在脸上。
不料那家伙是个急性子,一脚把老木门给踹开,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线条美的触目惊心的小腿。
夜盈目瞪于此人的放肆,阿姝则不,她口呆于此人的小腿为何没有腿毛。
“抱歉,我赶时间。”
这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如黄莺出谷般空灵,落在主仆二人耳中,却有种四周温度陡然下降的感觉。
等那女子整个人走入院中,夜盈终于得以窥见她的尊容。
“长得真他妈牛逼!”
女子不接他的话,自顾自打量着眼前几人,瞧见两个坐照境界的和尚、道士的冰雕,眉间微皱,特别是再看向夜盈时,眉就皱地更紧了。
“在下窥云宗大长老云道子座下四弟子许妍,这里面谁是夜盈?”
阿姝向后踏出一步,将夜盈护至身前,挺胸抬头,撅起嘴巴没好气地开口道:“你找我家少爷做什么!”
前者郑重地看向小黑妞身后的夜盈,淡淡说道:“窥云宗特招内门弟子夜盈,在下奉师命前来接引,即刻回宗。”
“奉师命?你家师父与八爷相识?”
夜盈那猩红的竖瞳转了一圈,暗叹悬剑司的后门已经通到神武三宗内门了么?
“不知。”
“你怎么寻到这小院的?”
出于礼数,夜盈边说,一边将手伸向屋里,示意许妍进屋说话。实际上这小院他也是第一次来,屋内有什么布置,他一概不知。
“悬剑司办事,自然有悬剑司办事的法子。”许妍矗立原地不动于衷,对夜盈的礼貌表示拒绝。
“我时间不多。”
夜盈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鲜有人与他说话敢用这副做派,就算不把他夜盈放在眼里,也得敬他悬剑司特使三分吧,更何况,他刚升职。
他正想走上前答话,忽然感觉身后衣物被人扯了扯。
阿姝正死死拉住他的衣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哭的稀里哗啦,两行眼泪两行鼻涕,不时还溢出点口水。
忽然这小哭包凑到夜盈边上,完全不顾眼泪鼻涕口水蹭了他一脸,勉强能算梨花带雨地说:“少爷跟狐狸精走了,那阿姝去哪~?”
这倒真是把夜盈给问住了。
“我能带上我家小侍女吗?”
“我窥云宗身为名门正派,自然不允门人养婢。”
许妍义正言辞说出这话之后,发现那小黑妞正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眼睛里写满了哀求二字,手却死死抱住夜盈不放。
“那不去了。”
夜盈摆了摆手,搂着阿姝打算闭门谢客回房睡觉,好让阿姝吸一吸自己的升职气。
瞧见少爷这副做派,阿姝立马破鼻涕为笑,得意洋洋的同时脸上好似开了花,转过头面向神色气愤的许妍吐了吐小粉舌,尽情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什么窥云宗嘛,在少爷眼里我可比你们窥云宗金贵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不止!
眼看主仆二人就要推门而入,许妍不愿把事情搞砸让云道子失望,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且慢。”
夜盈心里正掐着点,此刻听到许妍的话,停留在门上的手立马有所停顿,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以将此人留在外门观察一段时日,只要你去窥云宗!”
“这不就得了吗!”夜盈转身,满脸都是得逞。
“我在门外等你,收拾好了就启程。”说罢,许妍径直走向门外,一眼都不想去看这无耻的家伙。
主仆二人奸计得逞,默契地对视一眼,夜盈先进屋,阿姝则连打带骂地拖着被束鬼绳捆住的和尚、道士往屋里走。
只能说八爷心思缜密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境界,这栋夜盈先前从未来过的小院屋内的陈设完全是按照他的风格来摆放的。
风格简约,打扫地极干净,除开一应俱全的家具,净是些武器架子,罗列着各种夜盈常用的兵刃,将近占据了两处房间。
夜盈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算看看那和尚搞什么名堂。
此时门外,阿姝正押着和尚、道士走三步踹一脚,等到他们迈入门槛时,忽然下了一脚猛的,导致二人双双对着夜盈重重跪下,可谓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