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哭丧着脸：“天啊，数学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难。”
嗯，稍微抱怨一下而已，很正常。滚滚淡定地想道。
莫明笑眯眯地接过话茬，道：“单选碰碰运气，大题靠博弈。陈欢，你这次不会又不及格吧？”
不至于就直接说人家不及格吧？听着听着滚滚心里开始有些没底。
陈欢没好气道：“你最多不也就擦及格线过去吗？平常考试不也就跟我差不多嘛。”
啊……陈欢，原来你真的会不及格。
啊……莫明，可是你连超越函数都会画。
难道今天就是地球上传说的那个可以随便开玩笑骗人的愚人节吗？
莫明倒是不反驳陈欢，只是不紧不慢道：“那我也是每次都及格了，不像你……”
意犹未尽地完美踩在陈欢的痛点。
“莫明你少说两句会死啊？”陈欢没好气道。
陈欢，一个被数学诅咒的文科生。自从转入文科班以来，数学及格的次数屈指而已。
莫明听的不痛不痒，看得陈欢只恨不得再给他一拳。这么帅的一张脸，顶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一定更加让人念念不忘吧。
真是对冤家啊，还有点像小孩子吵架。滚滚无奈地想道。
偏偏这两人关系还可以。
就算莫明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也承认自己是“看得起”陈欢的，陈欢则直率很多，发小零食的时候总有莫明的一份。
可能他们就是喜欢这种做口腔体操的交友方式吧。滚滚心想。
听说他们还是从初中到高中的老同学，那多少得有点情面。
不外乎是“就算我差，你也比我更差”的复读机对话。
滚滚干笑道：“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再不快点，食堂都要没饭吃了。毕竟食堂晚饭比起午饭要准备的少很多。
陈欢却不急着走，问：“滚滚你数学考的怎样？”
一瞬间的寂静。
一下子引火烧身了可还行。他该怎么表述才能在不说谎的同时也不打击她。
滚滚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还好吧。”
陈欢一脸“我懂”的表情，豪气万丈地说：“没事，考的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再来，高中生哪有缺考试的。我们班总体水平就那样。”
于是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滚滚都还在想，等到发数学试卷的那一天，他该怎么跟陈欢解释成绩。
索性这天来的很快，因为国庆调休，风和日丽星期天上午，可爱的高二（4）班重新欢聚一堂。他们共同等待着早上第一节课数学老师的到来。
“你说这次考试咱们班会有人上三位数吗？”
离上课还有3分钟，作为班主任的吴老师刚从教室离开，李芙柔就端着自己的平板小声地凑过来跟陈欢讲话。
“得看唐思源、谢三石他们考的怎么样了，我感觉这次还是有点难。”陈欢也刚刚看过平板公布的数学成绩，表情十分苦恼。对这次考试成绩，她显然没有当时考完说的那么轻松不在意。
“难吗？”莫明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枕着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刚刚睡醒。
“不难吗？”陈欢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考了多少给我看看。”
胆敢比她高出10分以上，她就单方面将莫明逐出今日份零食分配名单。
莫明无所谓地递过自己的平板，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昨晚看星星太久，不小心睡迟了。
陈欢和李芙柔一同凑过来好奇地翻看。
单选对五个，多选对两个，填空对两个，后面大题就写了四个第一小问。还有很多涂改痕迹。
嘁，不也就70分嘛，装什么坚强，背地里说不定被数学虐的怎么要死要活呢。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跟她装模作样玩这套。
幻想着莫明被数学踩在地上狠狠摩擦，只能拿着70分的卷子迎风流泪的场景，陈欢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不上扬，毕竟她也不能表现出过于幸灾乐祸。
嘿嘿，早看你小子不爽很久了，装不下去了吧？谁叫你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的一样。
顿时觉得云开见日，外面阳光明媚，就连自己65分的成绩也没有那么难看，她心情都好了不少。
“啧，考差了也没事，下次努力嘛。”她看着莫明安慰道，只是眼睛亮晶晶得仿佛盛着万片星子，射着耀眼的光芒，高兴的很。
对此莫明只是微扬嘴角，表现出一些觉得好笑的意味，跟看傻子似的。
硬了，拳头硬了。陈欢一眼看懂莫明无声的嘲讽，真想给他来上一拳。他这样欠揍，真的不怕放学后被人套麻袋了打一顿吗？
“林滚滚，那你考的怎么样啊？”李芙柔顺嘴问道。
滚滚看了看平板，又看了看因为分数大动干戈的陈欢，默默退出界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就那样吧。”
陈欢接道：“就那样是哪样啊？讲讲嘛。再说了，你才刚来，考多少分都没关系的。老师又不认识你，对你也没什么期望。”
不像她，要是哪门课考的特别不好，传到吴老师耳朵里，马上就要挨训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滚滚身上。
滚滚摇摇头，面色尴尬，吞吞吐吐，颇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勾的陈欢的心恨不得直接撬开他的嘴巴。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哎呀，你倒是说啊。”陈欢忍不住急切道。
倒不是滚滚的成绩多么重要，主要是她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就根本按捺不住。
而且，再不讲都要上课了。
几乎是同时，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陈欢只好作罢，只是用眼神向滚滚传达自己绝不放弃的心。
滚滚松了口气，他主要是怕陈欢知道以后，会觉得他之前那样左右为难的样子都是在装。
从莫明身上，他理解到了地球语言里“装”的多层含义。
有时候它只是代表一个普通的动作，比如用垃圾袋装垃圾，但有时候却是体现一种惹人烦的行为，比如装逼。
“组长上来发下数学试卷。”
徐佩环视四周，照例在课上对上周考试做总结，目光落在滚滚身上时略微停顿。
“我们班这次考试，数学平均分62分，进步很大。”徐佩朗声道。一句话顿时引起底下同学们的热烈讨论。
“可我觉得这张试卷好难啊，怎么平均分这么高？不是说我难别人也难吗？”有人惊呼道。
“对啊对啊，我以为也就五十多分的，没想到还能过六十。”同桌附和道。
“唉，我这次考了六十分，又没过班上平均数。”还有人在抱怨。
“也不知道是谁考高了把我们平均分带上去的。”李芙柔怎么也想不通。
“嘘——再吵佩佩要不高兴了。”陈欢扯了扯同桌的袖子小声道。
一直以来，他们班数学都是差得非常普遍，稳定在年级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隔壁三班，两个文科普通班属于是难兄难弟。
水平好点的，偶尔擦线及格，差的四五十分，再差一点二三十分都有。
更多时候是一个及格的都没有，最高八十多分。久而久之，同学们就接受了，觉得距离班上第一名的也就隔着三十来分，还能排到中等，也就还行。
然而放在这个班还算可以，放在年级平均分，早已经被甩开四五十分。
只是一直被眼前的班级均分所蒙蔽，整体的数学学习氛围都比较低迷，缺少领头羊。
今天，她终于盼来了转机。
“这次考试我们班第一名考的非常好，大家要多向他学习，是一张新面孔。”徐佩看着安静下来的课堂朗声道。
底下议论纷纷猜测不断，都想着是不是班上哪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同学这次超常发挥了。
“韩归吧，他平常数学其实就挺不错，我好多题目都是他教的。”李芙柔猜想道。
陈欢摇头：“王清华吧。”
“可他成绩，也不是说很差，就是……不太像啊。”李芙柔迟疑起来。
陈欢点点头：“确实。也不为什么，就是每次想到他名字，我就觉得他是块天生适合学数学的料。”
在中国，名字往往代表着父母长辈对孩子的期愿和祝福，甚至有关风水命术。
那他滚滚，是天生适合滚来滚去的料吗？他是轮胎？滚滚思维无端发散起来。
考试第一名是谁他倒是不在意，反正也是刚来的第一次考试，就随便写写当测试水平咯。
他甚至特意空了一道填空题。不小心撇到莫明没写，有样学样，那他也不写。
徐佩招招手，同学们顿时收了声音安静下来。她径直看向坐在班上最后一排位置的滚滚开口说道：“第一名是我们班上刚来的新同学，林滚滚。”
“145分。”
几乎是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响起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的热烈掌声，还夹杂着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叹声。
宛如一块巨石从山坡滚滚而下，直直砸进原本平静的湖面，一时淘尽千层浪。
陈欢不可置信地转身回头看滚滚，实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滚滚身上。
“真是活见鬼了。”陈欢喃喃自语。145分，这个分数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
这是什么超级无敌大学霸？她何德何能认识数学这么厉害的朋友？
滚滚还是第一次面临这么多人的目光，都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里好。大家鼓掌的声音也好大声，听的他耳朵疼。
“林滚滚，可以跟大家说一下你是怎么学数学的吗？”徐佩温声道，示意滚滚站起来。
滚滚尴尬地站着，两只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地在抠桌角了。
“我、我也没什么经验可说，就是我个人对物理数学有比较浓厚的，嗯……兴趣，平常没事会看看公式书，然后自己推演一下……”
滚滚低着头，只敢略微抬眼看看老师的反应，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如果、如果大家有什么物理数学方面想问的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一定解答。”他害羞地说。
“嗯？既然喜欢物理数学，那为什么不选理科方向啊？”陈欢想也没想地问道，说完又自悔失言。
徐佩也有几分好奇，但看滚滚害羞胆怯的模样也没多问，只笑着圆场：“那看来兴趣果然是最好的老师啊。大家以后有问题多问问他。”
“天呐145分，两个我加起来也打不过啊。”
“这么厉害的大佬居然就在我们班，这就是去理科班也能嘎嘎乱杀呀。”
“太厉害了，这么厉害的数学，不得清华北大呀。”
滚滚感觉，好像，他，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