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琳娜几人无法违拗教堂的命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卡尔纳夫妇的尸体带走，无能为力。
“荒唐。”
查托点了根烟，无奈道：“走吧，这案子没得查了。”
“真是该死，明明这群家伙才是真正的恶徒。”约库尔握紧双拳，紧紧盯着妹妹单薄的背影。
“我们回去吧。”
埃德琳娜表现得颇为淡定，只是嘴角下落的弧度表明她如今的心情并不平静。
另一边，里欧主教摸了摸贾尼亚的脑袋，柔声道：“别害怕，贾尼亚，我们不会再让你落入魔鬼手中了。”
“主教，感谢您。”贾尼亚羞涩地笑了笑。
当天傍晚，埃德琳娜在家里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的都是和他们同一派系的朋友，由伊尔提德拟定宾客名单，祝祈渊来准备晚宴的诸多事宜。
空旷的草地上，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在周围缓缓流淌，女佣基莉坐在钢琴前，灵活的手指宛若姿态优美的舞者，在琴键上跳跃出优雅美丽的音符。
祝祈渊站在门外，默默观察着在场所有人。
在场之人大多是彬彬有礼的淑女或绅士，少部分穿着朴素的人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和熟人笑谈。
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里提着一瓶啤酒，整个人都处于烂醉的状态。
青年摇摇晃晃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所有宾客都对他的状态见怪不怪，轻轻掩鼻，躲得老远。
青年不甚在意，他打了个饱嗝，脸上带着浓郁的笑。
“伊尔提德管家，这位是？”
伊尔提德淡淡瞥了一眼，冷笑道：“哦，维伊·亚当斯，卡鲁赫小镇人尽皆知的流氓，我最初拟定的名单上没有他，是埃德琳娜小姐后来加上去的。”
“这人也是埃德琳娜小姐的朋友吗？”祝祈渊好奇地问道。
“算是……至少，他是支持埃德琳娜小姐和约库尔先生的，对于小姐来说，这样就够了。”伊尔提德显然有点看不起他。
维伊的脚步越来越快，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祝祈渊和伊尔提德身边，似乎是想邀请他们喝酒，但话未出口，他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祝祈渊连忙扶住他。
“维伊先生，您没事吧？”
他眼神一闪，背过伊尔提德，低声道：“您口袋里的笔记本和钢笔露出来了，如果您需要宾客名单，大可以跟埃德琳娜小姐索要，不必偷偷记录。”
维伊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瞬。
这场宴会完整的宾客名单，只有埃德琳娜和伊尔提德知晓，就连祝祈渊也不清楚他们究竟邀请了哪些人。
甚至如今的晚宴现场，都有不少埃德琳娜和约库尔信任的佣人在来回巡逻，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内鬼，将名单交给教堂。
祝祈渊观察维伊·亚当斯许久了，他发现这个人手段高明，能轻易识别出哪些是埃德琳娜和约库尔的人，他能避开大部分人的目光，偷偷记录在场的所有宾客。
卡鲁赫小镇就这么多人，在场的所有人维伊都认识，他应该只是记不住数量，所以才用笔记本悄悄地记录了下来。
这个维伊，该不会是教堂的人吧？
那些魔鬼的信众。
祝祈渊神色一冷。
维伊回过神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醉醺醺地说道：“走，我们去那边喝，那边安静！”
伊尔提德皱了皱眉：“维伊先生，祝和我一样，是埃德琳娜小姐的管家，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维伊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你们只是管家而已，我是客人，懂吗？管家，就是要听主人的！”
“你说对不对啊，埃德琳娜？”
他看向不远处和约库尔攀谈的埃德琳娜，后者见祝祈渊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这才准许维伊把人带走。
他们来到角落里，维伊给祝祈渊倒了杯酒，眼里的醉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笑眯眯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您的行为并不隐秘，只是埃德琳娜小姐安排的佣人过于大意，所以才没能发现。”
祝祈渊不喜欢喝酒，他把面前的酒杯推到维伊面前，笑着说道。
“您是教堂的人，对吗？”
本以为维伊会解释一番，不曾想，他脸上竟然露出了憎恶的表情。
“才不是，别把我跟那群狗腿子相提并论！”
祝祈渊挑了挑眉。
“如果不是教堂的信众，您为什么会偷偷记录宾客的名单呢？”
“我想自己调查教堂，不行吗？”
维伊叹了口气，望着周围的浓雾，听着浓雾里传出的琴声，道：“自从两年前，神出现之后，卡鲁赫小镇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我的父母都死于教堂之手，整整两年了，教堂在明面，我们在暗面，他们的势力疯涨，但埃德琳娜和约库尔却还在缓慢地拉拢人手。”
“照这样下去，卡鲁赫小镇的居民迟早死光。”
维伊翻了个白眼，低声补充道：“更何况，我并不能信任他们。”
两年……也就是说，两年前这片异维空间的秩序就已经处于紊乱状态了吗？
这两年期间，神使难道没有派其他的契约者来过这里？
还是说……他们全都死了。
“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维伊转移了话题。
“是。”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就和卡鲁赫小镇一样，没什么区别。”祝祈渊随口说道。
“真怀念，上一个无意间进入卡鲁赫小镇，并在此定居的，还是埃德琳娜的母亲，阿德丽娜，她是个仁慈的长辈，传授给卡鲁赫居民们许多外面才有的技术，可惜，她在一年前去世了。”
“死于教堂之手？”
“并不是。”
维伊将杯中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不能信任你，我的调查结果也无法与你分享，今天的闲聊到此结束。”
“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偷偷记录宾客名单的事情告诉埃德琳娜。”祝祈渊说着，便要起身去找埃德琳娜。
“你——亏我刚才还觉得你是个的明事理的人！”维伊顿时急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被我发现了吧。”
维伊脸色铁青，但祝祈渊神色认真，明显不是在跟他说笑。
他敢说一个“不”字，这家伙立马就会去跟埃德琳娜打小报告。
最终，维伊妥协了。
“三天之后，来镇子里唯一一家裁缝店找我，我就在那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