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品味了一番,道:“兮瑶,你还是没把诗全读出来。这诗应该还有吧?”
沈兮瑶嗯了一声。
“确实还有几句。”
这首诗自然是从穆建明那里得来的,不过却是沈兮瑶最喜欢的一首。穆建明留下这首诗的时候,仅读了一遍,沈兮瑶就有些爱不释手。把这首诗深深地刻在了脑中。
杨霖期盼的看着沈兮瑶。
沈兮瑶点点头,闭上眼睛。也不管前边的道路,任由马儿带着自己前行,缓缓将《侠客行》念了出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杨霖听着沈兮瑶所说,竟也闭上眼睛,一句句跟着沈兮瑶重复着诗句。念完以后才有睁开眼长叹了一声道:“吕阳宾激动的不是时候,却也正是时候。”
这有些矛盾的话,沈兮瑶有些不解,看着杨霖道:“为何?”
“以吕阳宾的性子,要是听完这整首诗,怕是会激动的当场就去死。”
沈兮瑶抬头看向前边,吕阳宾仍在纵马,大声喊着那两句诗,释放着激情。
过了好一会儿,吕阳宾才圈马回来。勒住马,脸色通红,有些气喘吁吁的大声道:“沈常侍,这首诗是不是写的我?”
沈兮瑶嫌弃的撇了吕阳宾一眼不再理会。
魏溢也是蔫坏。
他驱车上前,到了吕阳宾的附近。
“谁给你的脸?还写的你?”
然后魏溢又冒出一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吕阳宾听了就愣在了原地。
这诗竟然还有?
芸秀也玩心大起,有样学样。
赶着车经过吕阳宾的时候,笑嘻嘻的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吕阳宾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等吕阳宾再赶上来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张狂了。向沈兮瑶不确定的求教道:“沈常侍这诗应该还有吧。”
紧跟着又十分肯定的道:“这诗一定还有,还请沈常侍告知。”
沈兮瑶还是不愿搭理他。
这种情绪外放的人,太不稳定了。
一阵有些凉意的风吹过来,沈兮瑶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中已不复前几天的湛蓝,乌云开始汇聚。风也不复前几日的温暖,变的有些冷了。
“看着要变天了,许都往东附近可没什么大点儿的县城。离此地最近的鄢陵县也在六十多里外。以马车的速度,天黑之前应该是赶不到了。”
杨霖无所谓的说道:“宿在野外也无妨。”
沈兮瑶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要是真下了雨,容易感染风寒。实在不行住驿站吧。”
“不可!”
杨霖斩钉截铁的道。
“这周围的各处驿站也是归许都的郡守衙门管辖。我们若是住在驿站,就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赵惇等人就会知道,他们见到的那位沈常侍是假的。曹家兄弟的案子说不定会有反复。”
“那我们只有尽量往前赶了。”
在天黑前沈兮瑶等人还是没有能赶到鄢陵。好在天公还算可伶旅人。虽是乌云密布,雨倒是没有下下来。
隔天,许都的郡守衙门里,几名文吏面对着公事房,正呆呆的站在院中。彼此之间眼中的神色都颇为复杂,耳边不时地听到从公事房中传出重重的叹息。
在公事房里,赵惇满脸愁容,像只毛驴似得背着双手在屋里一直转圈。好半天之后,才勉强坐到书案旁,刚拿起笔却又是重重一叹,把笔扔在一张已经摊开的奏疏上。空白的纸面上顿时被污了一大片,连带着之前写好的开头也抹掉了一些,只有奏疏的题目还算完好。
“罪臣许都郡守赵惇请罪状。”
这几天许都发生了这么多事。杨霖和沈兮瑶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总要有人收拾摊子,而赵惇便是这个收拾摊子的最好人选。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赵惇头也没抬,沉声呵斥道:“本官不是说了么,任何人不得打扰。”
“郡守,你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来人说话,赵惇才抬眼看去,来的正是郡丞,郡守府的二号人物程起。
这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模样周正。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已经是身居郡丞高位,将来不可限量。
“建升,是你啊。”
说话间,郡丞已经几步走到书案前,看见赵惇所写的请罪自辩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