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清余毒的第六日了,喝完药,殷昭觉得嗓子也不痛了,眼睛看的也更清楚了。
隔着布条看外面,总是模模糊糊,殷昭很想动手摘下。
刚抬起手就听到南山冬鹤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那些不听医者劝的,结局都很惨的!”
殷昭抬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尴尬一笑。
好娩坐在桂花树下,轻轻一笑,倒是也不怪这瞎子着急,整整七日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东西,搁谁也憋得慌。
“公主!族里男女老少很早就开始收集喜欢的鲜花,晒了很多的干花,可以簪花,可是公主没有怎么办?”南山冬鹤坐在好娩的对面,幽幽的开口问到。
“你不是有吗?我看你院子里花最多了。”好娩抬眸看了一眼,揶揄笑道。
南山冬鹤望着好娩欲言又止。
“怎么了?借我几朵,明年穿暖花开了,我还给你。”
“你的衣服上面全都是花朵拓印的,头上戴的也是自己晒得干花,不要说你屋子里的花不够给我分几朵。”
南山冬鹤为难的开口道“我是用花朵给我拓染的衣物,我院子里是还有很多干花,但是,那都是我用药水浸泡过的。”
“有毒!”
南山冬鹤小声的靠近好娩说着。
好娩轻轻哦了一声。
“算了!我们公主怎么可以没有簪花呢!我去给你拿!”冬鹤说完便跑了出去,去自己屋子拿有毒的干花去了。
殷昭蒙着眼睛,隐隐约约能看到好娩坐在桂花树下,用手敲了敲竹椅。
好娩抬头看了一眼,并未走过去,而是悠悠的开口道“你也想簪花?”
殷昭无语的扭过头去,双手泄气的垂了下去。
好娩见罢,倒了一杯茶,拿着走了过去。
“尝尝!我用桂花泡的茶。”
殷昭接过茶,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
好娩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冬鹤说了,你现在可以开始吃除了白粥之外的食物了。”
“但是考虑到腿伤还在恢复,不要吃太辛辣的食物。”
殷昭端起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充满了口腔,终于吃到了白粥之外的食物!
不过手艺确实不错,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好娩接过杯子,浅浅一笑。
“昭公子!你的双腿要是恢复的慢一点,恐怕要在我们这儿过春节了!”
殷昭躺在竹椅上,听着好娩的话陷入深思,今年本就是属于一个人的春节,再哪里都是一样,如今看来,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这时,门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半跪在好娩跟前。
“参拜公主!”
“怎么了?”
好娩回来这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有士兵跑来院子,第一反应是山寨那边处事,或者有外敌来犯。
“山寨那边士兵送来一个女童,说是叫小星星。”
“小星星?送她来这儿干什么?”
“看守山寨的兄弟说,不会带女童,全是一帮老爷们,所以就派人直接给送回来了,说是让公主定夺。”
殷昭听到小星星,敲了敲竹椅,向着好娩这边招了招手。
好娩大步走过,轻声道“这小星星好像是你救的女童,也还不到三岁吧。”
殷昭点点头,拉过好娩的手,又在手心里比划着写字,好娩本想抽出手,想到明日也就能开口说话,忍一忍算了。
“这小星星现在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我救了也算是缘分,你就先把她留下,待我病情好了,再给她寻一去处。”
好娩无奈笑道“昭公子还真是心善,可是我族人自己粮食都不够吃,还每年要给你殷都王宫进贡一批,这突然多养两个吃饭的口,狼多肉少啊!”
“除非!等你病好了,把你在这儿吃的用的给我们补上,就给五百铜贝,这不多吧。”
殷昭心中翻着白眼,这女人可真是回趁火打劫啊!
想着便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好娩笑着站起来,对着门口的士兵道“去把那个小星星带过来!”
南山冬鹤拎着一竹筐干花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走出去的士兵。
“公主!这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的事。”
说着就接过了竹筐里的花。
看着竹筐里的各种野花,颜色鲜艳,每一个花瓣都完好无损。
好娩面露喜色的摸着每个花瓣,平日里那些阿婆晒干的鲜花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破损,南山冬鹤的干花就跟正在盛开的一样,娇艳欲滴,还带着鲜花自身的香味,想来是泡了药水的缘故。
南山冬鹤看出了好娩对这一筐鲜花的喜爱,可爱笑道“我的公主呀!淬了毒的东西往往最引人注意。”
“那公主就选一些蓝色系的花朵。”
好娩坐在桌子跟前,一朵一朵拿出竹筐里的干花,大多都是蓝色的系的野花。
冬月的簪花比赛是有奖品的,奖品就是祭祀完可以奖励一只猪和一只羊,这对于族中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象征着先辈美好的祝福。
好娩簪花,只是为了自己带,并不会参加比赛。
弯月连着带兵两日都在排查部落的边境,冬月祭祀是鹿方最大的节日之一,不能出闪失,不能惊扰先祖,更要保护好百姓。
“弯月公主!送给你!”
“弯月姐姐!这是我给你簪的花环,希望它能带给你幸福,能让你一直这么好看!”
弯月得意洋洋的坐在战马上,回家的途中收到了族人送的簪花,赞美感激之声源源不断。
弯月接下了所有的簪花,这是礼物也是祝福,终于做的和阿姐一样了,受到了族人的夸赞和欢呼,但是似乎感觉自己身上有了责任。
弯月飘飘然的回到了院子。
“阿姐!这谁呀?”弯月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一个三岁的小女娃,不明所以的问到。
“他妹!”好娩指了指殷昭,淡淡道。
“阿姐!边境我都排查完了,也部署了人手,保证冬月祭祀不会有任何差池。”弯月自豪得仰着头说到。
好娩手上慢慢的簪着自己的花环,低着头开口道“尾勺流云那边多安排几个人,我担心族内还有他的同党,趁祭祀之日放走他!”
弯月喝了一口茶,欲言又止道“阿姐!流云哥哥自小和我们一起长大,他”
语气一顿,看着自家阿姐的反应,试探性的开口道“阿姐!流云哥哥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这两日营中逐渐开始怀疑!”
好娩放下手中的花环,看着弯月严肃道“他勾结外族,差点就会将我们整个部落带向毁灭。”
“如果营中再有人向着尾勺流云,便将他送去陪着尾勺流云!”
“如若有人不服,尽管放他离去,我们部落和族人,本就是阿爹当年一己之力护下的,不服的尽管离开就好。”
好娩放下手的簪花,眼眸深处透漏出来一丝杀意,冷冷的说了一长串。
从没见过自家阿姐这样的眼神,弯月怔怔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