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好娩所料,殷昭和甘盘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在城外十里处相遇。
好娩远远的看着一架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侍卫,便停了下来。
吁——
马车里面的两人掀开帘子,殷昭大声喊着问到“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好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回到“城主找甘盘,有急事!”
甘盘探出身子说到“我料到了!”
“骑马回城能快一些!”殷昭看着甘盘道。
“我不会骑马!”
好娩不断地抹着脸上的雨水,视线模糊的看着甘盘,大声说到“上马!”
殷昭眼神晦暗不明,转头望了一眼好娩,幽幽道“雨太大了,姑娘家身子本就弱,你坐马车,我带着甘盘赶回城去。”
“你们两个大男人太重了!”好娩丝毫没有多想。
甘盘坐在好娩的身后,两人驾着马消失在雨中。
马车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向清水城。
殷昭坐在车内,心中也满是担忧,阮州虽然富庶,但是这块儿属于黄河中下游滩涂区域,尤其清水城地带地势最低,如果这大雨连着再下两日,怕是黄河冲击河段,河坝决堤,后果将不可想象。
好娩带着甘盘一路飞奔,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护城河已经完全淹没了,吊桥就摇摇晃晃的距离水面只有一掌的距离。
甘盘望了一眼城楼上指挥的城主,直接朝另一个方向奔向了田庄。
城主在城楼上焦急踱步,眼看着快要撑不住了,想着差人去五十公里外的黄河水司总督去汇报,看上下游都是什么情况,结果雨突然变小了。
淅淅沥沥的已经构不成危险,每年夏秋雨水多,倒也习惯了,城主斟酌了片刻,便带领众人疏通护城河去,不再去黄河水司总督汇报。
众人折腾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雨渐渐停了,不过天空还是阴沉的可怕,黑云压城,整个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几个人都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人多了之后,鱼老头在主桌旁边又主动加了一张四脚桌。
好娩、殷昭、甘盘和橘若四人坐一桌,鱼老头则和甲子乙子坐旁边一桌。
几人默默地坐着。
“阿盘哥哥!”橘若愧疚的开口道,本想解释一番。
甘盘疲惫的抬头看了一眼橘若,轻声说到“你没事就好!事情大概我已经知道了。”
“吃过饭,我就去南北酒庄了!”橘若满怀期待的,试探的说到。
甘盘听罢,轻轻地嗯了一声。
橘若也不在说什么,孰轻孰重心里还是有数的,此时此刻,怕是都没什么心思说什么儿女情况。
几人沉默不语的吃着晚饭。
橘若临走之际,甘盘只是不咸不淡的嘱咐道“照顾好自己!”
入夜,有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城中的百姓还在睡梦中。
阮州城方向,殷都派的黄河水司祝总督已经赶到了阮州,此时带着阮州这边的几位水司,站在堤坝上。
阮州也下了一整日的大雨,黄河水此时汹涌的拍打着岸边的黄土,犹如黑暗中看不见的猛兽,让人心生恐惧,河提随着澎湃的撞击往下掉土渣子,随时都有决堤的风险。
“祝总督,今夜这雨要是不停,清水城和南山城怕是。”阮州水司一脸踌躇的喊着说到,不停的擦着脸上的雨水。
“清水城和南山城几十万百姓,咱跟老天爷赌不起。”祝总督果断的说到。
“可是这清水城那边,龙城主也没来汇报究竟是什么情况,南山城那边倒是来报过,城外都筑起了防水墙,如果今晚还继续下大雨,南山城就会将低洼处的百姓撤离至高地。”阮州水司担忧的说到。
“你们这阮侯,治下不严啊!”祝总督冷哼一声。
阮州水司微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默默地站着。
“派人快马加鞭去清水城,通知连夜撤离。如果,来不及,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祝总督转过身大声说到。
“是!即刻派人前去!”阮州水司作揖答到。紧接着两只马匹嘶叫着奔向了清水城方向。
冷冽凶猛的大雨无情的砸向地面,雨伞和蓑衣斗篷都显得犹如鸡肋,祝总督和阮州水司伫立在黄河堤坝上,士兵们用着的粗麻绳一串一串的串在一起,将麻绳绑在腰上,冒着大雨加固河堤,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祝总督的脸上不断地往下流着水,抬起头无助的望着天,转身骑着马沿着河道一直往下走,阮州水司也跟在身后。
殊不知,阮州这边已经有一队人马快马加鞭的奔向清水城,阮侯发话,一定要将阮少冲安全带回阮州城。
但是从阮州方向快马加鞭赶到清水城,也需要一个半时辰。
清水城内的雨水排放不及时,现在路面的水已经能淹没到人的小腿,城内百姓断断续续的深夜惊醒,城外垒起来的防水墙也快要撑不住。
清水城外的几个小镇,虽然还没接到上面下发的撤离指令,但是有些有些族长已经带领族人往高地迁移。
城主龙向荣这会儿在屋内,一脸焦急的喊道“你带两人,快马加鞭前往阮州,看看是什么情况?”
跪着的士兵转身快步跑了出去,身影淹没在黑夜的大雨中。
“你带着人,通知城内百姓,尽量往高处撤。”城主来去踱步说到。
主事官听罢转身就跑。
龙向荣在身后喊道“多带些人,要快!”
城主吩咐完之后,转身说到“你们几个跟着我去城墙,去看看防水墙。”
天道不仁啊!人类日日求神拜佛,虔诚信任。
慌慌张张拖家带口的百姓,奔跑在大雨中,他们躲过了人祸,躲过了战乱,却不知道这次却是躲不过这天灾了。
清水城上游二十里处,黄河边上不断的往外溢着河水,两岸的田地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突然一处河堤裂了一条缝,在不远处的侍卫大惊失色,转身边跑边喊道“黄河决堤了!”
守在不远处的几十名士兵四散跑开,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多远,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汹涌澎湃的黄河水夺堤而出,一泻千里。
几十名士兵被黄河水吞没,随着一个小口的决堤,周围大片大片的堤坝坍塌。
好娩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
来到门外便发现殷昭和甘盘两人已经站在院子里。
“外面的百姓都在撤离,黄河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殷昭看着好娩大声喊道。
“带上重要物品,我们走,去城墙上!”甘盘对着几人说到。
殷昭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道“对!城墙稳固,且地势高。这会儿已经来不及寻找其他的高地了,况且城外南岭随时都会有山洪,城墙是最佳避险地了!”
甘盘和甲子乙子三人已经在往外走了。
“我说昭公子快别说了,咋赶紧跑吧。”好娩拉了一把殷昭,往门外跑。
五人上了马车,街道上百姓已经开始慌乱,再加上已经淹没半个车轮的水,马车跑不起来,几人只好下车挤在人群中跟着跑。
清水城的人不知道,黄河已经决堤,无情的河水漫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已经快要到清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