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友哆嗦着往嘴里塞了颗解毒丸，虚弱地靠在墙边。
一排摇曳的灯火照亮了这个宽大的房间。上百具金属傀儡和毒蛇的尸体几乎铺满了地板。
姜毅用法剑挑了挑地上金属傀儡的残骸：“你们确定这些傀儡身上本来没有毒蛇潜伏？”
钱东明搀扶着有些虚脱的司空阳，一屁股坐到邓友身边：“我们要是知道有毒蛇，也不会被咬了吧？”
姜毅挑起一条毒蛇，看着它在法剑上化为飞灰。
【不止是遗迹的“外围”，连“前段”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生物”吗？就好像是有多种凶悍的生物同时入侵了真实世界的“遗迹”一样……】
他看了眼残骸中十几只老鼠的尸体。
【最古怪得是这些老鼠竟然能和毒蛇们相安无事。明明应该是天敌才对。就因为有这些老鼠在傀儡上爬动，邓友他们才会下意识地以为傀儡里不会有蛇……
‘试炼空间’的复刻应该连“生物”的习性也一起复刻了才对。它们之间能相安无事，说明被复刻前的老鼠和毒蛇也不会相互攻击。】
姜毅回想起了刚才战斗中的几个细节。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它们之间甚至有简单的配合。老鼠在前方吸引注意力，毒蛇在后面趁机偷袭……难道“蛇鼠一窝”不止是个成语，还是某种我并不了解的自然现象？
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应该多读书才对……】
在他思索间，邓友三人不断地交换着眼神。
现在现场剩下的人只有他们四个了。剩下的杂役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再想按原本的计划走已经不现实了。
“那个……”邓友开口道。
姜毅闻声缓缓看了过来。别看他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见识过他作战的三人很清楚其战力有多凶悍。
搞不好比卓哥还要强。
邓友无数次在心里痛骂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把这么条大鳄给带了过来？
“姜……师兄。”邓友开口后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得那么平静，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希望你能听听我们的条件。”
发现自己有可能被杀，所以提前交涉吗？
姜毅审视着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你比在宗门时理智得多。观察力，判断力，这些都不是能够在短时间里提升的能力。而你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告诉我，是不是赵卓对你们施加了‘试炼祝福’？”
邓友脸色微微一僵。他没想到姜毅居然连他们的核心秘密都知道。
他到底年轻，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姜毅看在了眼里。
“我果然没猜错。你们至少已经攻略了四次这处‘试炼空间’，所以才能享受‘空间’赐予的‘祝福’。只要你们再攻略此处空间一次，就能获得最终的奖励。”
邓友瞳孔一缩，忍不住喝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愚蠢的问题。你们该不会以为，创造这‘试炼空间’的雷虚真人从来不曾在这个世界留下过痕迹吧？还是你们以为，自己是第一批通关‘试炼空间’的幸运儿？”
邓友三人哑口无言。他们不是想不到这种可能，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潜意识里，他们一直以为赵卓是“天命之子”，“试炼空间”就是为卓哥存在的。
现在发现有其它人也能染指，他们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沉默了良久，邓友有些怨怼地说道：“这么说，姜师兄你是故意等着这‘最后一次’试炼，等着来摘桃子的？”
“不错。”姜毅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
这人实在是无耻！
邓友三人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姜毅有些奇怪他们的反应：“你们利用杂役弟子的师弟们，我利用你们。大家不过是做了同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们要愤怒？”
“还是说，你们想用这种不成熟的表现让我小看你们？”
邓友舒了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姜师兄。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就应该明白，这个‘试炼空间’并不需要杀光所有人。可否请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对大道发誓，现在就退出试炼。”
姜毅断然拒绝：“不行。”
邓友瞪大了眼睛，激动道：“为什么？难道你一定要赶尽杀绝才满意？”
姜毅冷静道：“‘试炼空间’里有无数的机关陷阱和未知的敌人，现在又多了这些来历不明的‘复刻’生物。我无法保证自己一直保持完整的战力，万一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遇到赵卓，很可能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可能被他击杀。所以我必须留着你们当人质。”
“留着我们也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吧？”邓友有些崩溃地大喊道：“刚才的战斗，如果没有我们，你早就顺利脱身了！”
“很遗憾。现在的‘试炼空间危机四伏，其它地方不见得比这里更安全。所谓的‘脱身’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相反，留在这里帮助你们解决这些傀儡和毒蛇，必然能赢得喘息的机会。‘试炼’的‘特性’之一就是不会进行密不透风的车轮战。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独自离开？”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姜毅冷漠地看着他们，理性地说道：“明白了吗？现在的我只有两条路。一是杀掉你们，让‘试炼空间’不会一次性派遣过多的‘怪物’过来；二是你们暂时服从我，帮助我通关。你们打算选哪一条？”
钱东明大喊道：“帮你？不，我绝不会背叛卓哥！”
司空阳坚定地点头：“没错！”
姜毅看向邓友。
“你们想清楚，和我合作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你们的安全。人活着才会有希望。我只是想通关这个‘试炼空间’。你们即使失败也不过是失去了这次的奖励，其它方面没有任何损失。
何况，我不介意你们虚与委蛇。说不定赵卓很快就能救你们出去。那样就相当于我免费给你们当了保镖。
这么好的条件，你们为什么不答应呢？”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对方依然顽固不化，那他只能送这三人上路了。
邓友欣慰地看了两个同伴一眼，决然道：“你不用再多说了。我们是不会帮助你的。修仙界的大部分悲剧都是因为胆怯，以及心存侥幸。
你既然能把我们的账算得这么明白，就一定有应对的手段；而我们现在是强弩之末，全凭一股信念支撑。这口气一旦泄掉，我们就再也没有心气反抗你。
卓哥是注定要屹立在修仙界顶点的男人。我们早已发誓，绝不会成为他的累赘。想杀你就杀吧！”
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实际上他们三人暗中集聚着灵力，准备趁对方动手的时候来个法宝自爆——我们哪怕死，也要在你身上咬下块儿肉来。
“是吗……”
看出三人有拼命的倾向，姜毅冰冷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拼尽全力为自己而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赵卓是你们生命的全部，那就让我来成全你们。”
他掏出一个古怪的圆球，缓缓注入法力。
圆球的体表渐渐亮起一个个玄妙的符文，散发出诡异可怕的气息。
三人嘴里发苦，眼里有懊恼，痛苦，绝望和不甘，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们举起法宝，正打算用轰轰烈烈的战死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
“唰……”
刚准备动手的姜毅却是手上一顿，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你们听到了吗？”他一招手，圆球上的攻击术法全面收缩，转为了防御的架势。
“什么？”邓友三人莫名其妙。
双方实力如此巨大，还有必要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吗？
可没过多久，他们也到了外面愈发清晰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人正缓步走来。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裹在藤蔓植物里的怪人出现在四人的视野里。它的体内已经长满了恐怖的丧尸真菌，而且是被“试炼空间”强化过后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