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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体面分子(1 / 1)

三人后面的小巷拐角处突然钻出来十几个小孩子来,有男有女。大的十二三岁的样子,小的只有七八岁。他们个顶个的瘦骨嶙峋,四肢细的跟芦禾棒一样,显得脑袋特别大,一出来就直勾勾的盯着诺亚公主、芝麻和哈利。

哈利让他们盯的毛毛的,芝麻则下意识摸向腰间暗藏的匕首,只有诺亚公主尚显镇定,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孩子。然后这些孩子们呼啦啦围着三个人跪了一地。

“求求你们救救珍妮老师吧!”

……

左转,右拐……踩着堆叠的破木头箱子翻过一堵矮墙……从窗洞翻进一栋破房子,顺着隐藏在空水缸底下的地道钻进另一栋破房子……三个人跟着一帮小孩走啊走,拐啊拐,翻啊翻,钻啊钻……就在走在最后面的哈利已经快彻底记不住路之后,他们到地方了。

三个人在一栋陈旧但整洁的小房子里见到了那位珍妮老师。她躺在床上,年轻秀气的面孔透着苍白,双唇没有血色,缺乏光泽的棕色头发好像枯草一样,了无生气。她正在闭目沉睡,一帮人走进卧室时惊醒了她。

她睁开眼看到陌生的诺亚公主、芝麻和哈利,顿时露出警惕之色,勉强从床上支起身子,戴上放在床头的眼镜,问道:“你们是谁?”

孩子中看上去年龄最大的一个黄发小姑娘连忙说:“他们是我们找来帮助您的,珍妮老师。”

她指着哈利说:“这位兔子先生是一位独角兽骑士,那天我悄悄看到他骑着独角兽从街上经过,这两位是他的朋友。”

珍妮听到“独角兽骑士”,脸上的警惕之色顿时就消失了大半。

“你好,我叫哈利。”

哈利此刻突然意识到,星星女士送给他的独角兽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别人只要看到,就会几乎无条件信任的身份标志。哈利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被人信任的感觉当然很好,但此刻的情形让他意识到,这似乎也是一种沉重的责任。

“我是诺亚,这个是芝麻。我们和哈利都是刚来白城的外国人。”诺亚公主看了看屋子里的孩子们,“这些小家伙刚才突然就围住了我们,求我们救救他们的老师,语无伦次的,我问也问不清楚。我们也是稀里糊涂就跟过来了。看您的样子似乎是有重病在身,是需要我为您请一个好医生吗?”

“您就这么跟过来了?”珍妮靠在床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您就不怕这些小鬼不安好心吗?”

诺亚公主笑了笑,回答的从容而简单:“不怕。”

珍妮愣了愣,认真看了看诺亚公主,然后问:“诺亚小姐刚来白城,觉得这白城如何?”

“很好,干净、整洁、漂亮,路上的人也精神,非常好,好的……”诺亚公主顿了顿,冷笑了下,“有点假了。”

“当然会非常好。因为,”珍妮看向窗外,“国王已经把这个城池所有的不体面分子都抓的差不多了。”

“‘不体面分子’是什么?”芝麻有点不太理解这个词。

珍妮苦笑道:“就是字面意思,不体面的人——乞丐、流浪汉、孤儿、流民……或者,一切看上去不体面的人。”

诺亚公主皱眉:“什么叫看上去不体面的人?”

“衣服有补丁的平民、没化妆的妇女、流鼻涕的小孩、醉酒的酒客——”

“什么?!”芝麻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这个国王疯了吗?!”

“他没疯,而是因为在外留学多年的王子最近回国了。”

哈利奇怪地问:“这一切又跟王子有什么关系?”

“王子已经二十七岁了,所有人都觉得他需要一个王妃,尤其是周边国家的统治者们,他们非常想跟强大的白沙王国联姻,而国王梅蒙四世也知道这一点,他深知这是向其他国家展示国力的好机会,所以——”

“所以他就整了这么一出闹剧?”芝麻皱眉道。

“我猜,国王发出的旨意应该没这么荒唐吧。”诺亚公主说。

珍妮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国王的旨意是建立一个福利机构,收容无家可归者和赤贫者,为他们提供住处、食物和工作,并呼吁有钱人的资助。”

“听上去似乎并不坏啊。”哈利感觉有点迷糊了。

“可他把这件事交给了国舅潘地曼尼南,那个因为贪赃枉法而几次被他罢官的家伙。”

“几次罢官?”哈利有点不明白的问。

珍妮扯了扯嘴角,仿佛在笑,“几次罢官,又几次起复。人们都说国王怕老婆,每次潘地曼尼南因为贪钱被国王罢官后,过不太久王后就能给他找一份新差事。”

诺亚公主“呵”了一声,“真是个爱老婆的好丈夫。”

“所以真的有这个福利机构吗?”芝麻问。

“那个地方叫春风天堂,就建在城西十里外的树林里。”珍妮说这话时的手攥紧了被子。

周围孩子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大哭起来,“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福利机构,只有做不完的工,吃不饱的饭,还有没完没了的殴打,很多人干着活就突然睡着了,再也没起来过……”

“混蛋!”芝麻怒骂道:“这跟奴隶有什么区别?!”

这也正是哈利想问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坏成这样。

“区别就是奴隶是奴隶主的财产,奴隶主一般会相对珍惜自己的财产,而被那个所谓‘春风天堂’抓走的倒霉蛋们纯纯就是消耗品。”“无”冒出来,在哈利身边幽幽说道,然后他指了指珍妮,“顺便说一句,这位女士快不行了。”

什么?!

哈利愕然地看向珍妮,而就在此时,珍妮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房间中的孩子们顿时吓坏了,哭着喊着涌向珍妮,还有几个扑到诺亚公主、芝麻和哈利身边,哭着请求他们救救珍妮老师。

一向镇静的诺亚公主罕见地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芝麻和哈利也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我不是医生啊!”哈利慌忙地道:“我给你们请医生好不好,最近的医生在哪里?”

“是啊,这个女人很有钱,”芝麻指着诺亚公主说,“我们给她请最好的医生!”

“不能请医生!”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哭泣道,“好医生都被抓走了,老师被通缉了,请医生会被抓走的!”

而就在哈利手足无措的时候,“无”发话了,“用你的铠甲。”

哈利猛地扭头看向他。

“所谓‘七神赐福明光铠’的‘七神’并非哪七个神明,而是七种美德。它们分别是谦逊、荣誉、牺牲、英勇、悲悯、诚心、公正。其中悲悯代表的救是治愈之力。现在,把你想治愈眼前人的悲悯之心传达给你的铠甲。”

哈利刚要按照“无”的方法办,可突然又迟疑了——“无”会这么好心,他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无”摊了摊手,“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总得有点脑子吧,我给出的方法就算救不了人难道还能害人不成?”

哈利一听,思索片刻,不再犹豫,开始按照“无”的方法催动铠甲,然后一圈充满生命气息的浅绿色的光环从他身上升起,罩落在珍妮身上。

在绿色光环的笼罩下,珍妮已经宛如死人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而充满生气,等到那圈绿色光环变浅变淡消失,珍妮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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