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南部——亚尔达境黑海海域,高崖堡*)
“快!快点,把所有东西都搬上来!海口附近立刻加增兵力!”
“喂!说你呢,那边的几个小子,别东张西望!”
海岸线上,这由青岩堆砌的黑色堡垒之中,守卫们东奔西走,无比繁忙。
长官立于堡垒顶部,对着最近的几个士兵发号施令,安排事宜。
“长官!这是最新通报,请长官查阅!”
一名士兵跑上前来,将那信件交予长官,信封处刻着三头金狮——意为国王亲笔所写。
“【通报,南方海域各地方守军,不惜一切代价,对外抗敌。】”
“【依魔法集会预言所计,再过七日,则诅咒之军将大幅进军,穿越黑海海峡,直达王都。】”
“【愿前线众将士尽心尽力,奋勇抗敌;为国家存亡之大计,克服千难万险,杀敌救国。】”
“……国王,就说了这些吗?”
长官将那信封再度合上,递给士兵,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是的,长官……”士兵点了点头,回应道。
“我之前申请的事项呢?军械、兵员、粮草等等,都在哪里?”
“回长官,大半已在路上,预计还有两日到达堡垒。”
士兵将信封收回怀里,恭敬回应。
“窝囊……真他妈的窝囊,这叫什么战争……”
“三个月前,我早就说过,不要调走地方的军需,桑纳群岛必有行动。”
“这帮贵族老爷……最终,还是把军备调走,去打那些难民、那些流亡的大众……”
长官轻声一叹,转过头去,望着那来来往往的士兵们,低声说道。
“长官,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就此迎战了。”
“即刻通知堡垒内部各守卫队队长,给我盯紧南方,分出一半人手,日夜颠倒。”
“是!长官,我这就去!”
士兵随即立正行礼,转身小跑下了阶梯。
与此同时,又一名士兵跑上楼顶,气喘吁吁,汗流如瀑。
“报……报告……黑海……黑海……边境线……”
“边境……失守了……”
他自前线归来,与那灾厄一同赶到——前线失守,黑海边境已无兵可用。
“怎么可能?!自上一次得报,至今才不过三天,仅仅三天……仅仅三天……!”
最高长官——高崖堡地方守备队长,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之下,濒临崩溃。
他以那双手抱头,半身倚靠在城墙边缘,紧咬着牙,遥望着那南方大海。
“预计……还有…还有一天……敌军……敌军就会,到达这里……”
“长官,我们……我们胜不了的,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那……那些敌人……不是人,它们根本就不是人!!”
守备队长回过神来,他径直向那士兵走进,一把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呵斥:
“你他妈的说什么!往哪里撤退,你想逃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墙头示众!”
他一把拔出大剑,将那剑锋抵上士兵脖颈,怒目圆睁。
“长官……你或许没有亲眼见过,那前线的战场,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么多年,我…在任何一次战斗中,从未见过,那种悬殊、可怕的差距!”
“我们的兵器、盔甲、火器……对那些怪物,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士兵谈及此处,恐惧自那心底涌起,窜上心头,七尺身躯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昔日所见,那无边黑雾遮天蔽日;无数恶魔从天而降,于四面八方发起猛攻。
迅疾如风,形如鬼魅;海、陆、空三大领域,地狱之灵无处不到、无所不及。
它们掀翻山石、撞断从木;以一方面的虐杀姿态,自交战时的那一刻起,便无往不利。
“那不是战争……那是天灾,是天灾啊!长官!”
“这不是保卫国家,这是去送死啊,长官!!”
“长官,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人类能对抗的东西……长官!!”
恐惧、肉眼可见的恐惧,已最为写实地由本能反映,他不怕死,而惧怕那黑暗更甚。
那地狱军团,远比死亡更加恐怖。
“……既然如此,给我滚吧!滚回老家去!”
守备队长一脚踢出,将那几近癫狂的士兵踹下楼梯,啐了一口。
他回到墙边,单手紧握剑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方,倾听着那潮起潮落。
所谓命运,往往来的太快;它远远超出凡人所想,在还未准备完毕之时,率先登场。
“全员警戒!全员警戒!不明物体自南方出现,做好准备!”
传令兵从东至西、从南至北,口中喊着预定的暗号,来回跑窜,警示众人。
此地守军近千余众,各自手握兵器,不约而同地面朝南方,正面迎敌。
“……来了!”
守备队长轻声低语,他睁大双眼,再三确认——那无边的黑暗,正慢慢地吞噬一切。
它从南向北逐步扩张,将那夕阳遮去。
那无数黑雾或升上高空、或遁入海中,又或在天空、海洋之间,向南飞窜。
“勇士们!都给我把手里的家伙拿紧了,谁都不许跑!!”
守备队长振臂高呼,高举大剑,向那来自南海的黑暗,正式宣战。
“是!!”
士兵们高声怒吼,在这最后一刻,无人逃跑。
“这一次,我们的敌人,比以往的所有敌人,都要强悍!所以,我们必须要干!”
“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好好看看!我们高崖堡守军,是怎么对付这帮混蛋的!”
“弓箭手、火枪手,做好战斗准备,给我瞄准那团黑雾!”
“待它进入射程范围,立刻射击!”
守备队长骤紧眉头,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用尽那全身余力,握紧大剑。
“是!!”
黑暗来了,仅是数秒时间,就从海上那遥远的地平线外,到了岸边。
狰狞、邪恶的恶魔紧随其后,它们从天而降,在那海上、海下发起总攻。
无数邪灵合为一体,化作气团,又从中央爆裂,似花朵绽放一般,四散开来。
“都给我杀!射击,进……”
上一瞬间,长官还在发号施令;下一瞬间,便被恶魔四分五裂,鲜血四溅。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离我远点,滚出去!!”
“别碰我!别碰我!”
恶魔们拖着那长长的黑影,于空中来回折跃,肉眼无法看清其轨迹,比风更快。
上一刻,还在试图以刀枪、火器、弓弩反击,下一刻便已身首分离。
血肉白骨、残肢断臂,混杂着临终时的那声声尖啸,宛若地狱显现,降临人世。
人的甲胄宛若摆设,在灵能的威能下七零八落,盔甲与人体从中央断裂,一分为二。
在这尸山血海之间,那个女人从天而降,她沐浴于喷涌而出的鲜血之中,翩翩起舞。
“……美味,还带着灵魂的味道,真是美味。”
她将那面上的鲜血擦去,伸出那柔嫩的舌,舔舐、吸吮着那新鲜的血,细细回味。
“听好!过了今日,这座城池之内,我不想见到一个活物,明白了吗!”
“不论男女、老幼、鸟兽鱼虫……动物、植物,给我一个不剩地……全部杀光……!”
“Aletu! Lord Nahema!【遵命!纳海玛大人!】”
群魔回应着她的旨意,飞越城墙,涌入边境城内,尖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永不停息。
她将意念向外伸展,尸骸堆积成山,人骨于中央凝聚成形,与残缺的皮肉合并,化作座椅。
她静坐于宝座之上,一边抓起那新鲜的血肉,仔细品味。
另一边,望着那属于她的军团,在那城镇之中大开杀戒,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纳海玛高声呐喊,对着那不知身在何处的魔王,传达喜讯。
黑与红,替代了一切色彩,在这孤寂的黑海边境,伴随着死亡的乐章,描绘出血的画作。
十大逆位君王、地狱督军、物质世界之王——魔王纳海玛,重临人世。
地狱军团,总计六百六十八万地狱之灵,及第七军团全体指挥,全数到场。
纳海玛翻了个身,将双腿架上靠手,惬意、轻松地享受着这份喜悦——屠杀的快乐。
“……末日,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