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师范……唉，虽然伯伯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我真的不想去师范。”蒲志和把头闷在空调毯里，空调被换新了，新款式的空调声音更柔和，如同杯中的一杯甘冽的红酒值得回味和品尝。
“不如去找她叙叙旧。”正想着便从空调毯里露出脑袋，拿起了甩在一边手机。
屏幕照亮了他的脸，照亮了墙上的海报，照亮了这个小房间。风在外吹动，百叶窗在战栗。
“在吗？”聊天框里弹出一行文字，聊天记录已经被清空，空白的对话框中的一句“在吗？”显得有些单调。
“在的。”一个头像闪烁进聊天框，头像是《疯狂动物城》里的豹子警官。
“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从蒲志和熟练的打字中看出。好像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还没有定呢。”一行字跳动着。
“妈妈打算让我去当个老师，现在在考虑上哪一所师范。”对方继续说道。
“这么说你会去一所师范大学？”蒲志和飞速打着字。
“嗯，当老师，工作挺稳定的。”
“你呢？”过了一会儿，对方主动问道。
“我也还没有决定，伯伯让我去我姐的大学，我姐那所师范……你有考虑吗？”蒲志和感到热，便掀开了被子，床又在吱吱作响了
“轰……”那时细小的声音，与空调在挂机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我困了，改天再聊吧。”对方秒回起来。
天空猛的一闪，转瞬即逝，随后“轰……”百叶窗停止了战栗，世界仿佛静止了。
“好的。”蒲志和熄了屏幕，一切又回归到了平静与黑暗，只有窗外的光一闪一闪的经过窗户溢进来。
他忘记删除他的聊天记录……
嗒嗒嗒……雨声越来越密，如同沙漏洒向大地，一去不返。闪电刺破长空，在夜幕上划出碎玻璃般的花纹，犹如置身时间的海洋，嘀嗒，嘀嗒……
“雉，你确定是他吗？”男人将面包车停在城郊的一座高山上。
“东部省份今晚有大到暴雨，阵风九级，请注意关紧门窗，预防雷电灾害和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的发生，中央气象局为……”
面包车里的沙哑收音机正在播报着天气警报，将预警信息从面包车传到立在崖边巨石上的那个男人。
他的身边，是白茫茫的雨幕。
“是……”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优雅的男声，成熟，丝毫不显得年老。他仿佛看得到男人所指的几十公里外的星火点点的城市中心。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男人靠近崖边，走在与深渊只有一步之遥的巨石上。墨蓝色的雨衣上如同长着泉眼，水不断的从上边奔流下来。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又重复了一遍并刻意顿了一下。
“那我倒是很乐意挣你的1000万美金，你知道，我不缺钱的，雉。
“嗯……”电话中的声音在抖动，似乎在笑。
“山顶信号不好，挂了，请珍藏好您的老酒，和老朋友聚聚是件很惬意的事……”说罢，嘴角上扬，似乎不着急得到答复。
“保重。”那头的声音很小小的甚至听不见。
电话关机了，大概是进水的缘故，男人依旧把它放在耳边，像等待一个答复。
啪……咚咚咚……伴随着他手指的松动，手机从指尖滑落，落在巨石上，随石块落入深渊，四周还是白茫茫的水幕。
雨衣的连衣帽被摘下，他的头发却并没有在大雨中被淋湿，只是头顶上弥漫着一层水汽。一道伤疤被显露出来，在青丝白发中若隐若现。
他的眼是瞎的，可能是这道疤的缘故，另一只是好的，在电闪雷鸣中炯炯有神。
雨衣有个口袋，男人从中掏出一支雪茄，湿的不能再湿的雪茄。
“嘶……”烟雾四起，有水汽也有烟火。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老家伙。那你可真是捡到宝了。”男人吸了一口烟，一副满足的样子。
“那样的话，我会帮你的，看在老朋友的份上”雪茄还是湿的，却在冒着烟。
脚下的巨石经不住雷电的惊吓，向山崖下滑去，男人与面包车一起，伴随着碎石坠落在深渊。雨还在一直下，愈下愈大了。
雷声盖住了巨石下落的声音，世界只剩下了嘈杂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