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聆弦在前面一路小跑,见少年在后面磨磨蹭蹭,忍不住想催他走快点,却想不出该唤他什么:“对了,认识你这么久,咱们还没互通过姓名呢!”她清了清嗓子,右手置于胸前,颔首行礼,然后郑重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聆弦,一叶障目的叶,聆听弦音的聆弦。你呢?”
“叶落无声,聆取心弦,是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少年露出艳羡的目光,继而耸耸肩,有些无奈:“但是不好意思,叶姑娘,我没有名字。师兄说,取名是大事,名字贯穿人生的始终,意义非凡,不可随意对待,便没有亲自为我取名,而是想等到先生与我相见之时,再替我求先生赐名,只可惜还未等到那一天,先生便……”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便顿了顿,平复情绪后,接着说道:“不说这些了,既然姑娘与我有缘,那便由姑娘为我取名吧!”
叶聆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姗姗来迟的人:“你是说我吗?你确定吗?我怎么能为你取名呢?从来都是长辈给小辈赐名,你比我年长三百多岁,我怎么能如此僭越?”她慌忙摆手,生怕自己折寿。
少年忙解释道:“不算僭越,灵识的寿数与人不同,难以用常人的规则来衡量。叶姑娘,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真实存在的人,于我胜过世间的一切,要知道现实世界中能看到器灵的第一个人往往都是其主人。”
主人……出来散心,还能顺手捡个百年石灵当仆人?这种好事只有电视剧里才有吧!
叶聆弦窃喜:“那我要好好想想了。你等着,我定能想出个与众不同的名字!”
“好!那就静待姑娘赐名了!小生在此先谢过姑娘!”说完,少年又行一礼。
短短两日,少年向她行礼不下十回,这么繁杂的礼节,连叶聆弦这种慢性子都快受不了了:“你别再跟我行礼了,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见,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朋友了,你要是想表达感谢或者歉意,口头说一下就好,不用整这些虚的,又复杂还浪费时间,况且我们走过去还要好一会儿呢!”
“请姑娘见谅,我还不太习惯现代年轻人的社交礼节。”少年说着,抬起双手准备再次行礼,忽然想起叶聆弦的话,连忙收起悬在半空中的手,假装整理衣衫,打趣道:“这么说,叶姑娘早就知道该怎么走了?所以你要我陪你,这是诓我的吧!”他故作委屈,转头看向别处,表示不想理她。
少年的智商突然上线,叶聆弦着实吃了一惊,小脑瓜子飞速运转,决不能就此认输:“这怎么能叫骗呢?你成天待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得多无聊,没病也能憋出病来;你陪我出来走走,跟我说说话,心情说不定能好点,昨天明明是你恳求我多来跟你说话的!”
少年懊悔不已,一朝失态,百口莫辩,只能留着把柄,任由人拿捏:“是小生忘了,多谢姑娘挂念。”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叶聆弦拿下一局,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蹦跳着走在前头。
转眼两人已来到路口,红灯等待时,叶聆弦不忘贴心提醒他:“这里绿灯时间比较短,待会儿我们得走快点,不然会来不及,到时候我可不会等你!”
“无妨,叶姑娘不必担心,小生……我只是一缕灵识,现实的物体伤不了我,你看!”少年说着话,趁叶聆弦不备,兀自走向前方横向穿行的车流,向她证明自己说的话。
虽然经历过昨天的惊悚事件,叶聆弦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今天的阵仗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只见少年慢悠悠的在斑马线上踽踽独行,全速冲刺的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穿过他的身体,有时能看到一个后背淡入车厢,有时只能看到一个脑袋划过车顶……叶聆弦倒吸一口凉气,忙用双手捂紧嘴巴,防止自己发出尖叫,她朝左右两边各瞄了一眼,还好,没人发现她的神情变化。
绿灯亮起,叶聆弦飞一般冲到马路对面,少年早已守在对面路口,傲娇地向她炫耀:“怎么样?是不是突然有点佩服我了?这是身为灵识唯一的好处,不易受外力摧残。”
“你刚刚差点又吓死我!”叶聆弦一时情绪激动,冲着少年大声责怪道,从旁路过的大哥不明所以,在少年所在之处止步,惊恐地看向叶聆弦:“怎么了?小姑娘,出什么事了?”
“大哥,没事!我跟我朋友说话呢!”说着,她指了指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转身低头看路前行,信口胡诌道:“我正过马路呢!你竟然装鬼吓我!我要是真被吓死了怎么办?”
大哥这才放下心来,匆忙向前赶路。
“叶姑娘,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个演技派!”少年跟在她身后,故意揶揄她:“诓人的话一套又一套,都不带重样的,可是祖上专司打秋风,家学渊源颇深?”
叶聆弦哭笑不得:“我说,我把你当朋友,只是想让你别老对我行礼,怪膈应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都开始嘲笑我了!”
少年停下脚步,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她行礼:“抱歉,叶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他僵立在原地,冲着叶聆弦的背影颔首致歉。
“这回好多了!”叶聆弦闻声回头,见少年终于简化他的礼数,很是欣慰:“你每向我行一次礼,我这心里都会’咯噔’一下漏半拍,多来几回,这心脏受不了。”说着,她顺手揉了揉心口:“你刚刚就挺好,至少咱俩算是平起平坐了。”
“行!那我再找找感觉,省去一堆礼节,生活确实轻松了不少。”少年有感而发。
走过几排旧式民居,一块青底白字的路牌出现了,上面赫然写着“南赵弄”三个字,这是一条狭长曲折的石板小路。沿着弄堂往里走,不出三分钟,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便出现在右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