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的小了,天空也晴朗了起来,乌云散去之后,漫天繁星依旧璀璨。
李平安抱着一块木板,漂流在茫茫大海之上。
此时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远处海平面忽然有亮光出现。
虽然微弱,却如同黑夜里的明灯,照亮了前路。
李平安奋力向那边游去。
直到天亮后,太阳高高升起,李平安这才终于来到了海岸边,见到了那片亲切的陆地。
经过一夜划水,身体已然疲惫不堪,手臂酸痛的更是难以举起,但李平安却不敢放松,重新振作精神,再次激发真气,体内涌出新的力量,拼命向岸边游去。
一个大浪打来,李平安借着浪花拍向岸上,他艰难的抓到了土地,双手如镐头插入其中,一点一点的挪移到了沙滩上。
终于还是活下来了。
仰望着湛蓝天空,李平安忽然笑出声来,笑声渐渐变得肆意,最后仿佛是要嘲笑那老天一般,他冲着天空比出中指。
“即便是天也收不了我。”
狠狠的发泄了一番,李平安慢慢缓过一口气,从沙滩上挣扎爬起,走向身后的树林,寻找食物和水源。
本来,照他所想昨夜看到的灯光应该是一处人类的聚居地,而他又是一直向着这里游来,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城镇村庄。
然而,在这附近走了许久,入眼所见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在森林里寻找一圈,找了些野果,又抓到几只不长眼的毒蛇,便生火烤了吃,味道也棒极了。
继续向着森林外走去,越是深入越觉寒冷,等走出森林外李平安抬头看去,竟然发现面前赫然屹立着一座皑皑雪山。
这雪山连绵数百里,从东南到西北,一直到地平线的尽头都可看到山峰耸立,云遮雾扰。
看着这雪山李平安隐隐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村庄城镇,了解到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要紧,李平安摇摇头也就不再多想。
森林外不远处,便有一条从雪山上留下来的清澈小河,沿着河流向下,走不多远便见一座木桥横亘在河上,过了小桥继续向西,走不远就见一处村庄,里面炊烟升起,鸡犬相闻,一幅田园耕种的美景图。
李平安刚到村庄外,就见村庄里走出数十个壮年男子,他们手持刀弓警惕的围了上来,为首一人是个中年汉子,长着络腮胡子浓密头发,警惕地看着他问道。
“汝是何人,来此何干?”
李平安没有隐瞒,把自己乘船要前往朝鲜,结果路遇风暴全船沉没,只剩下自己一人逃出生天流落至此,尚不知晓这里是哪里,只求收留一晚告知地方。
那些人听他如此说,眼里还有些疑惑,态度却放松了许多,尤其是看他身上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只是脸看着有些白净,不像是什么坏人。
那中年汉子放下手里的柴刀,又问了李平安的姓名年龄籍贯等等,他都一一作答,反正这里距离江南也远,自己的声明事迹应该还没传来,说出真名也无妨。
“李兄弟真是命大,昨天那场风暴吹塌了村里好几户人家房屋,压死了不少人,你竟能从中逃出。”
中年汉子领着李平安回了自己家,将他安排在客房中居住,这个房屋中平日里都是用来存放杂物,没有被褥铺盖,因此他回家后又为李平安送来,又为他端来热水午饭,同他谈论起来。
“我也从未见过那般风大浪急,更加上船还不慎漏了水,人人都想逃命,却被那浪拍来打去,就像是老天爷在抖落身上的尘土一样。”
那汉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只说人和老天爷比确实如尘埃一般,既然李平安能活着来到这里,看来老天爷还是不想收他。
谈论间,李平安又说起了昨晚风暴停止之前见到的那个庞然大物,问询那汉子他可知晓那是什么东西。
“你说的应是海里的大龟吧。”
那汉子闻言后更显惊讶,没想到李平安竟然见到了大龟,也不由得好奇详细询问道。
“那大龟究竟是什么模样,我也是听父辈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到。”
“难言,难言。”
李平安摇摇头,便是如他见到那庞然大物后也是心生恐惧震撼,如今回忆起来也是模模糊糊,不过他终究非是凡人,想了片刻后回忆起了一些细节,说道。
“听你称呼为大龟,如今想来那物确实有四只大腿,在海中直立行走,看似缓慢一步却有百里,身躯高如山岳,体大犹如海岛,其身躯之上约能看到山峰树林,像是驮着一片陆地,只可惜大半都隐藏在乌云之中,难以看清。”
听罢,那中年汉子也被惊的目瞪口呆,难以想象当时之情景,只能感叹李平安运气好命也大。
吃过午饭,李平安一身轻松,只觉得又活了过来,但刚从险境中脱困身体一放松就再难以坚持,他忍不住躺在干草堆里,一头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黑了,那中年汉子正蹲在他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请他来吃晚饭。
饭桌在正屋,李平安随那汉子来到这里时,屋里没有其他人。
李平安早些时候问了汉子可曾结婚,他说已娶了一个妻子,有了两个孩儿,如今却不见妻子儿女,因此问道。
“为何不见夫人侄儿?”
“他们在隔壁屋子里吃,我们要喝酒,他们喝不得。”
那汉子如此说,李平安也就没再多问,随他一同坐到桌边。
桌上摆放着几盘大菜,有肉有素,肉是羊肉、兔肉,素是山里蕨菜、野果,酒是自家酿的,虽然略显浑浊却酒香十足。
李平安与那汉子痛快吃了起来,一直吃到半夜,两人纵情饮酒,都很快醉了,最后甚至结拜成了兄弟。
吃饱喝足后,李平安摇摇晃晃的返回了客房,屋里一半明亮一半漆黑,明亮的是月光,漆黑的是阴影,那甘草被褥却在阴影中还没有铺展收拾,他也不想去收拾了,干脆就在这里凑合一晚算了。
一个跌倒,躺坐在干草里,正准备继续睡时,忽然房门敲响,那中年汉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何事?”
李平安打开门,就见那汉子摇摇晃晃的倚在门边,手抓住他的手臂说道。
“忘了说最要紧的,老弟后半夜可千万别出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门。”
说完,他又摇晃着身体离开了。
李平安也是酒意朦胧,全没把这话当回事,又一头倒在干草堆里睡着了。
然而到了后半夜,他被尿意憋醒,挣扎着站起,正要出门方便时,忽然想起这事,而也就在这时,就听得门外传来几声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