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恢复清明,方知他是他我是我。
李平安捂着生疼的脸颊,眼睛紧盯着白云道长终于想清楚了一切。
但不知为何自己已醒来,对方却还在熟睡,看他一脸幸福笑容,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想来他可能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说不定变成了名叫李平安人类。
此时倒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李平安举起刀来正要下手,忽听得屋外传来一阵的狐狸叫声。
“白云大人,可要我们进去帮忙?”
不好,这骚狐狸竟然还在外面设有伏兵!
正在慌乱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听懂狐狸的语言?
难道是梦里?
李平安来不及多想,也如梦中开口叫了几声,告诉外面的人自己平安无事,不用他们帮忙。
那外面几只狐狸,听闻同样是狐狸叫,也就没有再靠近,只在外围做些警戒,防止有人类闯入这里。
虽然暂时糊弄过去了,但此地不宜久留,李平安又举起刀来,视线一角却忽然发现床榻边木板上,一个蝴蝶模样的图案正在血液的浸润下慢慢变淡消失。
庄周梦蝶,不知蝶是周,周是蝶。
虽不知那蝴蝶究竟是什么,李平安却有些明悟了,恐怕用不了多久白云道长就要从梦里醒来。
想到这里,李平安不再犹豫,一刀便把那白云道长的脑袋砍了下来。
仿佛是个破口的气球,原本身形高大的白云道长脑袋砍掉之后,忽然漏气收扁,身体变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只有胸口处鼓鼓囊囊的,掀开来看,原来里面包着一个杂毛狐狸,李平安一刀正好砍在其脖子处,脑袋也是一张人皮,里面果然有颗狐狸头。
再回头看向床板上,那里的蝴蝶已然已然消失不见。
灭了这骚狐狸,李平安又开始思考如何对付外面的群狐。
想了想,李平安干脆放把火,将这房子点了起来。
见这里火起,外面群狐果然纷纷靠近前来探查情况,却不见白云道长出来,也不见那个人类现身,狐狸害怕火焰,也不敢靠近,就这样在外面急得团团乱转。
终于,房屋燃烧升起的浓烟引来了在漆林里工作的人类,他们纷纷叫喊着救火,大群人端着水盆包围过来。
狐狸见这里人类众多,更不敢久留,只能无奈退走。
而李平安拼着自己皮糙肉厚,又在火里闭气等待,听到外面人声渐多,狐狸之声消失,他这才逃了出来。
趁着现场混乱之时,他离开了漆林,在外面找到马匹,不敢久留,径直逃出了南华县。
但自从他离开南华县,就总觉着身后跟着尾巴,有被人盯着的注视感。
可他好几次回头看去,却没任何发现,身后不是茂密树林,就是空无一人的官道,没有半个身影。
直到他走入一座县城,混杂在人群之中,背后那股注视感才消失不见。
这下李平安终于确定了,跟着自己的必然是那群骚狐狸。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找到自己,竟然一路跟随至此。
李平安知道这样一直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果不能解决追兵,以后夜晚睡觉他恐怕得要睁着眼睛了。
想了想,李平安决定出海去,到了海外,哪怕那狐狸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海上逞妖,更何况他此行目的便是寻访三仙山,传闻三仙山就在东海上,这县城外不远便是港口,经常有船只出海。
于是,他到县城里到处打听,哪里有出海的船只可以载人,价钱不是问题。
终于让他找到一位船老大,这人是县里富商,经常出海到朝鲜去买卖货物,最近正好有一艘船要出海,只要给足价钱,便能捎他一程。
李平安想了想觉得合适,朝鲜也有关于三仙山的传说,或许到那里去寻找可能会有所收获。
于是便同意了下来,住在县城邸店里等待了三天,终于到了开船的日子。
这一日,海上有风,天气晴朗,正适合出航。
李平安打扮普通混在人群里登上了货船,船上尽是要贩卖到朝鲜的货物,留给人居住的地方十分狭小,但就算这样船上的客人仍然有许多,不少人更是拖家带口,一家人全都要到朝鲜去。
路上闲来无事,李平安也和旁人闲聊,这才知晓他们为何全家都要去朝鲜。
原来,今年以来青州地界又是多日不见下雨,恐今年又是个大旱之年,粮食将要绝收,一些有所察觉的人已经开始逃离青州。
家境富裕的便是向北或坐船去朝鲜,家里没什么钱的,就只能跟随大部队向南,前往江南讨活。
“青州尚且如此,朝鲜又能如何?”李平安疑惑不解。
“你是不知,朝鲜临海,地广人稀,那里的朝廷又无什么苛政,许多人都逃去了那里,我们汉人在那里是占多数的,去了不会被欺负。”
李平安听后久久无言,也不知这世道为何会如此,中土反倒成了人人嫌弃之地,净想着润到外面去。
哎。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第二日,这一日天气晴朗,这是海风略有些大了,浪起浪涌不少人都晕了船。
李平安身体强健,又熟悉水性,站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也无任何不适,独自一人走向船尾,遥望向远方的陆地。
模模糊糊,已只剩一些一抹黑影在海平面上,如此看着反倒像是海市蜃楼了。
时间转眼到了第三日,今天白日多云风也大,船晃的更厉害了,就在中午一名孩童因为晕船到甲板上透气时,不小心落入了海里,眨眼间人就消失不见了。
孩童父母哭成个泪人,再加上他们也晕船,竟是哭的晕了过去,随后发起高烧,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到达朝鲜。
其他乘客见此情形也是兔死狐悲,出发时原本脸上还有些憧憬希望,却只是两三日气氛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船老大只顾开船,手下人也不会更不可能去照顾那两个病人,李平安心有不忍,便同其他乘客照顾那夫妇两人。
只是这船上无医无药,能不能撑到朝鲜只能看他两人命硬不硬了。
这一天傍晚黄昏,天色将暗,远处海平线上忽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